28:天上白云飄 地上白塵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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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不亮不知道,但黑著的夜是極難熬的。 厲年白天睡了會兒,夜里才好撐得住。 在家里的第一天,熟悉的裝扮已換了副模樣。 被白色的花兒包圍著,烘出了光,飄著仙氣兒,照射在透明的蓋子上。 陶建國老同志綻開的笑容上,帶走了暖意。 前半夜是較長時間的,從九點開始,厲年與賀可祁帶著佟晝守。充當靈堂的客廳里,彩虹擺在桌子旁邊兒,在干燥的籠子里轉(zhuǎn)著跑,噼啪的響聲像是點火,給人徒添了幾分生氣。 到一段時間,賀可祁就起來給香爐上送一支煙,往嘴里吸了一口,再將喉嚨管兒里扯著的養(yǎng)分送出去,粘在煙嘴上,再遞給老爺子抽。 他是極愛煙酒的,就連不喜煙味兒的佟晝也會在煙草燃盡之時,第一時間續(xù)上。 沒有話語,只有淺淡的呼吸。 在掛著的鐘表敲響兩下時,不等反應過來,厲年就感受到了手掌的摩擦。 賀可祁彈彈他的耳朵,將人扯著進了屋子。 厲年扭頭對上剛坐下來的厲筱俐,小姑娘翹起的短發(fā)在燈光下晃著。她搖搖頭,示意別擔心。 嘴型突出,“哥,快去?!?/br> 他轉(zhuǎn)回頭,被賀可祁的背影牽引著,躺了下去。夜里兩點多,厲年終于睡下了。 但跟著忙活了兩天的賀可祁卻仍然清醒。 他在黑夜里眨眼睛,眨著眨著,過往的時日都在清掃中活靈活現(xiàn)。 在他們共同生活的第四個月,時間從這兒開始斷了,斷著斷著,過了平旦,咀嚼著日頭攀在頭頂,昭示著舉白旗。 天上白云飄,地上白塵掃。 在僵硬的翻了身后,他終于,閉上眼睛。 而在不久后,厲年支撐著睜開眼睛,注視他,描繪他,雕塑他,再次愛上他。 天,居然亮了。 賀可祁這一覺睡到過了九點,醒來時晃晃腦袋,沒待起身,就又被壓了回去。 來叫起床的厲年飄著香味兒來掠奪他。 貼著嘴唇索吻。 “早安吻,小叔。” 賀可祁瞇瞇眼睛,抬起手將他湊的更近。 “心肝兒,早?!?/br> 厲年頓 他也笑了,在情緒的最后,藏起來笑。 了一下,拍拍他屁股,“等會兒我給你刷牙,干干凈凈的。等會兒見警察。” “行,這回算我聽你的。” 賀可祁說,好。 他大口的呼氣,全被賀可祁看在眼里。 “這回過了,我一輩子都任你處置。” 厲年閉上眼,認了。 厲年就順著親密接觸,咽下所有的爆發(fā),最終妥協(xié)。 他說,厲年,?是生是死,我都不會離開你太久。 厲年挑著笑,在他耳邊哼歌。 賀可祁沒有逃避,他也沒有。 賀可祁一直都惦記著,所以輕拍他的背,以示同意。 “小叔,我還年輕,能等你挺久,但你別讓你自己卡太久,我心疼?!?/br> 賀可祁隨著他回答:“程俊哥同事?” 厲年眨眼的頻率卡了一下,他顫抖的雙手被賀可祁反握,這樣子的舉動很拉扯肌rou,但他們沒有變換。 他們像無事發(fā)生,親密的一起洗漱。 “小叔,后天過完也差不多了,過完咱就去天安門,跟老爺子一起?!?/br> 厲年離開他的懷抱,在原地伸展身體。終于支撐不住,踢了一下床。 但妥當?shù)睦潇o是必需的,他接受。 一夜過去,賀可祁反倒被壓著小了幾歲。厲年獨特的哄人語氣用給賀藝術(shù)家,添了稚氣。 賀可祁放空幾秒…警察,真是了不起的存在。 厲年拍拍床墊,平淡的傳達,以防會讓賀可祁產(chǎn)生不必要的思緒。 賀可祁抬起手勾了勾,厲年就來了,重新靠在他懷里。 厲年動動腦袋,在他的頸窩蹭著點頭。 “厲年,給我點兒時間。幾天就夠?!?/br> 賀可祁任憑厲年為他刮胡子,輕振的剃須刀在臉上穿行。 前來吊唁的鄰里一天是來不完的。 “黏黏,我的無用在31歲體現(xiàn)的完整,情緒打敗我,責任替我抗下。你要知道,這不是認輸,這是調(diào)整罷了。人類的強大是不可估摸的,天也不會黑太久?!?/br> 接受擁吻。 nbsp; 陸續(xù)的,很多舞蹈隊,麻將隊里傳開了,來看的人也多了起來。 老爺子總是慈祥,歡喜,對于酒的分享也是大方,這回收著的禮物也能讓天庭派架飛機來收,都是上頭喝不來的熱情與溫暖。 陶程俊的領導是快中午來的,沒有穿警服,但氣宇軒昂,是遮不住的。 站滿了半個屋子,在一聲號令下,行了軍禮。 厲年與賀可祁停在身后,被氣氛渲染,體內(nèi)的血液翻滾。 這大概就是,人民精神。 與帶頭的隊長聊天時候,對方提出帶著陶老爺子去天安門看升旗。 厲年忙拒絕了,他往后看一眼,一直注視著他的賀可祁就來到了他身邊。 握手表達敬意之時,賀可祁委婉的表示自行即可,不必用大陣仗。 老爺子也不喜歡麻煩別人,這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愛國之情就藏在心里就行。 見到毛主席時候,拿出來在紅旗下曬曬,也算美滿。 大隊長表示自己休假了,于是陪著他們一起過了最后兩天。 晚上守夜就讓賀丘慕跟厲筱俐歇下了,幾個老爺們兒就夠了。 但倆小姑娘也沒閑著,到早晨四點就做好了早餐。田秋志女士包好的餛飩,里頭放的rou快涌出來。 給老爺子盛了一大碗,撒上賀可祁從家拿來的辣椒油,香的冒泡兒。 過了沒多久,就要開始儀式了。 給老爺子蓋上棺材蓋兒,留個角讓大家轉(zhuǎn)著圈兒膜拜。 一圈圈壓抑的哭聲終于在厲年親手推棺材蓋的時候爆發(fā)。 他回到不懂人情世故當時,像個新生兒放聲大哭。 哭過了,也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