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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猛然瞧見邵淮之,卻還不理人,于瞻覺得奇怪,就朝邵淮之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順著邵淮之的視線,能看到14樓的窗戶之下,一樓處站著三個人。 隔著14樓的距離,那三個人就是三個小點,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在看什么?”于瞻問。 等了差不多3分鐘,正當于瞻以為邵淮之不會回答的時候,邵淮之卻開口了,他說:“一樓那三個人,是患者嗎?” “嗯?”于瞻走到邵淮之對面,可實在是離得太遠了,怎么看都看不出底下那三個人的身份,“為什么這么問?你認識那三個人?” “不認識。”邵淮之視線始終在同一個方向,又說:“可是我今天進入實驗樓的時候,聽見保安說昨天有三個患者來過,是三個人結伴來的,應該就是他們。” “患者來實驗樓?”于瞻被陽光刺得瞇了瞇眼,“別說實驗樓了,患者怕是連學校都不會來,患病應該去找醫生,來實驗樓有什么用?” “是沒用。”邵淮之沉默了一會,側臉籠在陽光里,輪廓卻異常生硬,無端讓于瞻生出一股冷意,邵淮之接著說:“可陷入絕境的話,任何的可能性都會被放大,哪怕浮萍,他們也會當作救命稻草。” “這話是……”于瞻不明白邵淮之說這話的意思,本想問一問,但邵淮之已經走了,于瞻的話音落了個空,站在原地愣了幾秒。 邵淮之的脾氣在本科時不算太好,或許是隨了他的jiejie,甚至有些難以察覺的不耐煩,這種不耐煩在長期的實驗中被養得明顯了些,剛好就被于瞻撞見了。 “真是……”于瞻在原地感慨了一番,等到他再看向14樓的窗戶之下時,那三個人已經被保安趕走了。 后來于瞻才知道,邵淮之那時在14樓隨口猜的那三個人的身份,并沒有猜錯。 而邵淮之為了確證自己的猜想,還跟保安打聽清楚了那三個人的情況。 這一打聽,就成了邵淮之揮之不去的夢魘。 只因為那三個人患的病不是普通的病,而是目前的醫療手段都治愈不了的……絕癥。 這個病在古代有個很美好的名字,叫做曇現。 患病的人,生命如曇花一現,一旦患病,發病迅速且難以緩解,通過目前的化療和放療手段都只能夠短暫地緩解病情,可緩解過后,再發作就是無藥可治,患上這種病的人,最多只能活5年。 曇現是血液疾病,患病之后病變細胞會迅速分裂,將人體的免疫系統攻擊到癱瘓,而一旦到了這個時候,免疫系統失靈,哪怕是普通的感冒病毒都會要了患者的命。 這種病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因此國際上為了研究這種疾病的治療,爭先恐后地開展實驗,李同澤的最新研究課題,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研究數據都是保密的,但是這個疾病畢竟受到了很多的關注,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放大,尤其對患病的人來說,一丁點希望都好,他們比誰都期盼著實驗能取得好的結果。 可是實驗真的能成功嗎? 于瞻不知道,他只知道從那天起,邵淮之哪怕是放假都窩在實驗室,就是為了能早一點完成動物實驗,得到有效的實驗數據。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而邵淮之硬生生把這個過程縮短了30%的時間,最終在大三下學期,完成了動物實驗。 但是很遺憾,動作實驗的效果不明顯,得出的結論是:藥理無效。 化學有效而藥理無效,也就意味著要么重做動物實驗,要么重新研究化合物,從這一步開始被截斷了后路。 可無論是哪一種選擇,對于患者而言,都等不起。 邵淮之因此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沮喪中,直到再一次遇見那三個人。 同樣是在實驗樓一樓,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那三個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明明是20歲左右的年輕身體,現在看來卻跟80歲沒什么兩樣。 他們已經被疾病折磨得直不起身。 因為化療,頭發全掉光了,三個人都戴著帽子。 可眼神依舊是堅定的。 他們在一樓堵住了邵淮之和于瞻,像之前攔住了那些研究人員一樣。 別人異樣的眼光,亦或者是保安的驅趕也好,他們都不在乎,他們只想為自己爭取一點希望,生的希望。 他們問邵淮之和于瞻關于曇現的治療方案,可是沒有人能回答他們。 在短暫的沉默過后,是于瞻先開了口,“抱歉啊,這項研究還在進行中,我們沒有辦法告訴你們結果,但是我們會盡力的。” “需要多久呢?”三個人中,最高的那個人問,干瘦的手就快要搭上于瞻的臂彎,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又說:“我們也想等,可是我們等不了啊!這項研究給出了治療方案對不對?什么治療方案都可以,不管成功失敗我們都想試一試,就算是毒藥,我們也可以當小白鼠,求你了,救救我們,我們不想等死!” 患者不知道研究的程序,還在動物實驗的治療方案是沒有辦法直接進入臨床的,于瞻承諾不了他們。 “實在抱歉,治病救人還是應該讓醫生來,我們只是……”于瞻話沒說完,身邊的邵淮之就走了。 邵淮之轉身又進入了實驗樓,于瞻眼睜睜地看著邵淮之進入了電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