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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如翡不明白這人為什么沒跟著走,酒意徹底上頭,她的腦子像是被分成了兩半, 一半暈暈乎乎,一半似乎又很清醒,卻抵不過那種昏沉的感覺。 她就這么呆呆地看著男人,腦海中轉過了許多念頭,又什么都沒留下。 恍惚間,男人似乎嘆了口氣,他朝著鐘如翡緩緩走來,直至一步之遙,才停了下來。 鐘如翡抬起頭去看他,離得近了,男人那種深刻鋒利的英俊更加驚人,縱然她腦子暈乎乎的,也不由感嘆:好上鏡的一張臉。 “喝了多少酒?”男人問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讓人下意識耳朵癢癢,鐘如翡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聽過這個聲音。 下一瞬,她又想,這人怎么說話好像有點自來熟。 男人見她不語,又問,“難不難受?” 他的語氣有些無奈,顯露出了對她的關心,鐘如翡搖了搖頭,腦袋更暈了,她用手按了按太陽xue,與此同時,男人突然伸手,似是怕她站不穩,想要扶她一下。 鐘如翡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沒有讓他觸碰到自己,男人的手瞬間僵在半空中。 她抬眼去看他,男人并沒有為她躲避的動作生氣,他眸中深藏憂郁,可這般注視著她,竟有種別樣的溫柔。 “我們……”鐘如翡頓了頓,還是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她始終看著男人的眼睛,看他怔了一瞬,眼中流露出一種很輕很柔的笑意,一下子就沖淡了他樣貌太盛帶來的疏離感。 他說,“你還記得嗎?烏源鎮,我叫裴聽宣。” 鐘如翡思索了幾秒鐘后,腦子才處理完他給出的信息,這個地址,這個名字……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裴聽宣。” 女孩的眸子晶亮若星子,如水一樣瀲滟,平日里總有種微微勾人的嫵媚感,此時全然睜開,圓溜溜如貓兒般嬌憨,只顯出十足的可愛來。 裴聽宣輕笑,“對,我是裴聽宣。” 鐘如翡不僅想起了之前在烏源的兩面之緣,她還想起了裴聽宣是誰。 她曾在網上搜過他的名字,顯示出來的,是一位有獎項有作品的頂級演員,老天爺賞飯吃的經典案例。 輕易便讓鐘如翡想到了另一個人,想要看看他過往作品的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之前在烏源鎮的時候,他始終戴著口罩,也未曾說過名字,她才沒認出來,現在他一露臉,她就想起來了,難怪剛才一打照面,她就覺得這人眼熟。 說實在的,她很難將這位拿獎無數的影帝,和烏源鎮那位冷淡寂寞的游客聯想在一起。 鐘如翡抿了抿唇,禮貌打招呼,“裴先生,好久不見。” 裴聽宣聞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感慨似地道,“好久不見。” 鐘如翡覺得這人有些怪怪的,她喝了酒,沒想要掩藏情緒,輕易便被裴聽宣看出她真實想法。 他暗暗嘆息一聲,如果換做是他,估計也會覺得眼前人莫名奇妙吧! 在烏源鎮的時候不露真容,不說名字,現在偶然遇到,卻又特意說出自己是誰,很難不讓人覺得奇怪。 裴聽宣沒想過這么快出現在她面前,即使過年時去烏源鎮,也是將自己偽裝成普通游客,沒有露面,只說自己姓裴。 他既怕鐘如翡認出他,又怕她認不出他。 今日的相遇完全是個意外,如果不是一眼就看出鐘如翡喝了酒,有些醉了,他或許不會停下腳步。 可知道她喝了酒,又在這樣的地方,裴聽宣不可能無動于衷,裝作陌生人一樣從她身邊走過。 然而停下腳步,表明身份后,裴聽宣卻不知道,該對鐘如翡說些什么。 他很清楚,鐘如翡想要見到的,不是裴聽宣。 鐘如翡亦不知道裴聽宣在想些什么,她現在腦子迷迷糊糊的,自然不會去想他為什么要跟自己打招呼。 實在堅持不住,她索性坐到了邊上的廊椅上,以此支撐住已經開始晃蕩的身體。 她還不忘朝裴聽宣露出一個笑容,“喝了點酒,吹吹風就好了。” 鐘如翡本意,是表明自己要歇一下,請裴聽宣自行離開。 然而,裴聽宣見她如此根本放心不下,他也跟著坐了下來,與她之間隔了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還自然而然地搭話,“是與朋友一起聚餐嗎?” 鐘如翡愣愣地看著他,反應慢了半拍,“不,是嚴導請新劇的主創們來認識一下。” 裴聽宣思索了幾秒,便道,“嚴導是嚴肆導演嗎?” “對。”鐘如翡沒想到他能精準說出是誰,“裴先生也認識嚴導?” 裴聽宣唇邊露出些許笑意,“倒不是認識,只是有聽說過嚴導有個大項目,之前那場選角,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我想,你應該就是嚴導選中的女主角。” 電影圈和電視劇圈固然有壁,可最頂尖的那批導演和演員們,不僅觀眾知道,在圈子里也都很有名,裴聽宣知道但不認識嚴導,其實是很正常的事。 不正常在于,他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出鐘如翡是嚴導選中的女主角。 若是清醒的時候,鐘如翡一下子就能捕捉到裴聽宣話中的漏洞,可她現在迷糊得很,聞言只以為這個消息在圈子里已經不成秘密,裴聽宣知道并不稀奇。 鐘如翡已經半闔上了眼睛,語氣越來越飄忽,“對,我拿到這個角色了,我現在是……脫穎而出,就快到炙手可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