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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他們不約而同對昨晚發生的一切避而不談。雷緗提前叫好了早餐,兩個人甚至有說有笑地吃完。隨后她送他去了書店,自己也沒有馬上走,而是在店里等裝修施工的人過來。 “今天過后,我該交待的會交給工人,我就不用每天過來了。”她對他說。 “哦。”看得出他有些失落。 “其實會有一個階段真的會比較吵,如果影響到你的話,可以把你的修書工具帶到公寓去,那邊還清凈一點。”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打包好,叫車過去的。”辰濡淡淡地道。 “為什么不叫我送?” “你還要上班啊。” “下班后也可以。“ “下班后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她不說話了。裝修工人正好也過來了,她開始招呼工人開工,辰濡也開始整理桌面,似乎要做一盞新的古籍殘頁燈。 “等下我先回公司了。”中午在書店擠在一張椅子上吃外賣的時候,雷緗說。 “好,“辰濡猶豫了一下,道,“今天晚上你不過來了吧?” 她搖搖頭:“慪氣也沒有用,我總要回家的。” “這樣我比較放心。”他說。 雷緗下班后,真就乖乖回了家。 雷景河和顧清對昨晚的沖突都選擇只字不提,雷緗也只是略微冷臉,對父母的話仍然都有問有答,倒是雷赫晚飯后悄悄去她房間找她談心,面露憂色。 “姐,你這么快就消氣了?” 雷緗道:“沒有,不過那又怎么樣呢?我想了一夜,終于認清楚幾件事:第一,就像你說的,不管因為什么理由,彭奕澤已經選擇放棄,這里面固然有爸媽的‘功勞’,但也是他的選擇,我有理由生爸媽的氣,但不必把一切遺憾都推到他們身上。第二,世上沒有完全免費的禮物,我的一切優越條件,都來自于我出生這個家,其實我什么都不是我的房子、我的工作、我的存款、我的首飾、甚至我那莫名其妙的驕傲,離開了父母的資助便什么都沒有。他們只不過要我找一個像樣的女婿而已,如果能恰好讓我們家族的事業更加如虎添翼就更好了。你說,我是不是很理性?” 雷赫苦澀地一笑:“如果你真這樣想,也許反而好受些。” “我真這樣想啊。”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偌大的庭院里綠樹成蔭,“你看,多漂亮的花園,我將來結婚,爸媽應該會送一個不比這里差的房子做陪嫁吧?” 雷赫笑著,聲音卻惻然:“會吧。” “我也這么覺得。”她朝弟弟笑了笑,正色道,“希望你以后能正好愛上一個體面的大小姐,那樣就皆大歡喜了。” 雷赫輕笑了一聲,退出了她的臥房。 周六,雷緗在馬術俱樂部見到了汪錦輝。 她換上了馬術服,駕馭起馬來更是英姿颯爽,看得汪錦輝眼都直了。 汪錦輝的五官長得有些普通,說不出太大的毛病,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張毫無亮點的臉。身材倒還挺好的,成套騎馬的裝束穿在他的身上身形也很俊朗,而且騎術不錯,一看就是專業訓練過的。 中午他們在俱樂部的餐廳吃了飯。汪錦輝表現得很紳士,而雷緗對于他對自己的殷勤表現也照單全收,禮貌回應。只是當他問及下午和晚上的安排時,她婉拒了。 汪錦輝略顯失望,但表示理解,并提出送她回家。 雷緗淡淡地道:“不用了,錦輝哥,我自己也開車來的。” 汪錦輝道:“是我的不是,今早該親自開車去接你。下回我一定包接包送。” 她拿餐巾擦了擦嘴:“錦輝哥是大忙人,我自己有車,就不麻煩你了。 “能為雷大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 “哦,對,雷大小姐這個稱呼”她頓了頓,微妙地笑了笑。 “不喜歡我這么叫你?我是開玩笑的,你不喜歡的話” “怎么會?”她認真道,“你說的又沒錯,我就是雷家長女,一聲‘大小姐’也當得起。” 汪錦輝連連稱是。 回到家中,顧清把她叫到房里,問她今天和汪錦輝接觸下來的情況。 雷緗道:“我不喜歡他的長相。” 顧清失笑:“錦輝那孩子我也是見過好多回的,哪里不好看了?要身高有身高、要肩寬有肩寬的” “他不好看。”她平靜地說,聽不出刻意的對立情緒,只像陳述一個事實。 顧清不緊不慢地說:“你要非拿錦輝和彭奕澤比,那他的長相或許是比不過,只是單論身高身材,也不輸他多少,何況跳舞的男孩子都太瘦了。錦輝一看就熱愛運動,身體健康。“ 身體健康?——聽到母親提起彭奕澤的時候,她都沒有皺一下眉頭,只是母親最后說的這四個字,猝不及防地刺了她一下。 她控制了一下情緒,緩緩道:“媽,我才大學畢業一年,就不興我多接觸幾個人,又不是急著要和誰家聯姻,你說是不是?” 顧清似乎被說動了,但仍然不無遺憾地說:“你說得也有道理,只是像汪錦輝這樣的條件也不常見,而且汪家又和我們家是世交,彼此知根知底,我們比較放心。行吧,緣分也不可強求,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做決定。” 雷緗覺得母親最后一句話落到她身上有些諷刺,面上卻只點頭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