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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大可放心,”常山長公主豪邁地一揮手,“蘇家小郎君你還記得么?我那便宜兒子......” 鐘夫人笑罵道:“你這促狹鬼!莫要欺負蘇小郎君老實!” 然而她自己顯然也樂在其中,眼珠子一轉,出了個餿主意,叫來個下人吩咐道:“你去家學里說一聲,叫蘇小郎君去園子里折一枝紅梅,送到老太爺書房里去。” 第191章 親事 蘇小郎正在茅茨堂聽課, 莫名其妙被叫了出去,一聽是鐘夫人吩咐他去園子里折花, 越發一頭霧水:“怎么折梅花須得我去呢?” 那婢子能在正院里獨當一面,也有幾分急智,眼珠子一轉便道:“老太爺是個頂風雅的人物,書房里供的梅花自然也不好隨便對付, 下人粗笨,分不出好癩, 老太爺嫌挑的那些沒有畫意, 風雅的事就得風雅的人來做,那才合襯, 可不就得勞駕小郎君您么?” 蘇小郎君還是個半大孩子, 又鎮日埋頭在書卷里,人有些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分辨真假, 旁人說什么他信什么,當即回屋拿了銀鼠裘披上便往園子里去了。 他一心想著趕緊折了梅花去交差, 又擔心自己折的花枝不合鐘公的意, 心事重重地走進梅林里,竟沒發覺林子旁小山坡上的亭子里有人。 “快看快看!林子里有只呆鵝!”鐘家四房的十七娘性子跳脫又促狹,又因年小, 對男女之別懵懵懂懂,見那小郎君傻乎乎一頭撞在根橫出的粗枝上,笑得直打跌。 “又淘氣!回頭告訴阿娘去, 看她怎么收拾你!”十五娘自詡年長幾歲,常常把管教meimei當成自己的使命。 “告訴阿娘,告訴阿娘,你就會告訴阿娘!”十七娘朝姊姊做了個鬼臉,挽住姜明淅的胳膊,“還是姜家姊姊好,姜姊姊要是我親姊姊就好了。” 姜明淅與鐘家兩位小娘子相處了一會兒,人人都待她很和善,非但沒人含沙射影借機諷刺,連一個異樣的眼神都沒有,她繃緊的心弦方才慢慢松弛下來,揉揉她的臉打趣道:“你別翻悔啊,我可兇了,家中的meimei個個都怵我?!?/br> “那是誰家的小郎君???怎么跑園子里來了?”十七娘又納悶起來,“啊呀!模樣挺俊俏么!” “什么渾話也隨口亂說!沒規矩!”鐘十五娘已經訂了親,比meimei懂事些,覺著meimei在外人面前口無遮攔著實丟人,紅著臉作勢要去撕她的嘴。 “嘁,去年上巳是誰看得目不轉睛啊,打量我不知道呢!”十七娘和姜家三娘一見如故,早已將她目為知己,“姜家姊姊,我阿姊最是假正經,咱們別理她,你倒是說說,林子里那只呆鵝俊俏不俊俏?” 姜明淅在那小郎君撞樹枝的時候因著好奇張望了一眼,是圓是扁還沒看清楚,立即就非禮勿視地挪開了目光,只依稀覺得臉生得很白凈。 “姜姊姊,你莫要覺得不好意思,大堂嫂說過了,這美人是天地間靈氣所鐘,就同花月一樣,合該給人看的。”十七娘頭頭是道。 姜明淅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常山長公主嫁了人仍舊不改初心,實屬難得。她因著出身的緣故,生怕叫人捉住錯處挑剔看扁,自己給自己加了許多規矩,如今才知道,原來在鐘家這樣世代簪纓的人家,反而不拿那一套死板的規矩教養女兒。 她不由想起自家的二姊,行事倒和鐘家這些小娘子有幾分相似,不得不承認,她這二姊悟性確實比她高,也難怪衛十一郎那樣的人會鐘情于她了。 姜明淅想起自己無疾而終的姻緣,不由有些惆悵黯然,隨即又為自己的這點心思感到羞恥,在心里又把自己鞭笞了幾個來回。 “呀!他在折阿婆種的梅花!”十七娘突然憤怒地叫了聲,提著裙子跑出亭子,沿著石階“噔噔噔”往下爬。 十五娘追了上去,亭子里只剩下姜明淅一個外人,他們姊妹那么著慌,她也不好那么悠哉悠哉地置身事外,只好也跟了上去。 “這位公子!”十五娘跑到梅林中,端正地行了個禮,“這株老梅承蒙貴客青睞,我們本該感到榮幸之至,只是此株梅樹乃先祖母親手所栽,還請足下諒解我們對先人的感懷之情,莫要攀折。” 蘇小郎君一聽這話嚇得趕緊縮回手,連連行禮告罪。 十五娘跑過去踮著腳看了看那樹枝,見并未折斷,面色稍霽:“不知者無罪,足下不必自責?!?/br> 蘇小郎君又賠了幾個禮,這才直起身子抬起頭,這一抬頭不打緊,冷不丁與姜明淅四目相對,竟忘了挪開眼,待自己察覺時,已經如個登徒子似地盯著人家小娘子看了半晌。 他漲得滿臉通紅,趕緊低下頭匆匆行禮告辭,轉過身跌跌撞撞往林子外面跑,忘了方才叫他吃了一次虧的枝椏,竟然再次撞了上去,這一下比方才還猛,帶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姜明淅實在沒見過這么呆的人,忍不住掩口笑起來,生得那樣明眸皓齒的一張聰明臉蛋,怎么傻成這樣呢! 蘇小郎不用回頭也知道那些小娘子肯定在笑他,紅著臉爬起來,吃一塹長一智地貓著腰低著頭,飛也似地逃出了梅林,連梅花也顧不上折了。 有鐘十七娘這個大嘴巴在,梅林里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鐘府,連鐘公見了蘇小郎君都樂呵呵地盯著他額頭上的腫包笑。 “那只呆......小郎君看見姜家姊姊眼睛都發直了!”十七娘繪聲繪色地道,還不忘順帶著損損自家姊妹,“要我說咱家十五姊長得也不賴呀......可就是沒人待見她,可見是面相太兇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