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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讓喬宿嫌棄自己,楚成舟主動接下了探訪黑市的任務(wù),他不常和絡(luò)河一起露面,朝中知曉他身份的人不多,行動起來應(yīng)該會比秋鹿等人方便些。 楚成舟回到家中想和喬宿說守心的事情,發(fā)現(xiàn)她又不在,問過才知道她中午飯后就被蕭穆荷的人帶走了——盧空月要見她。 這也意味著蕭穆荷的計劃已經(jīng)開始了,楚成舟在喬宿床上躺了一會兒,打起精神來去找桉淺。 他在黑市待了這么長時間,應(yīng)該多少知道些東西。 * 盧空月被陳令和劉千湘帶著去了一處小巷,乍一看這條小巷偏遠,其實緊挨著皇宮后墻,離公主也只有兩條街的距離。 馬車剛踏進小巷時盧空月便察覺到了不對勁,斜睨陳令一眼,不動聲色道:“令兒的傷這么快就好了?” 陳令傷的遠沒有那么重,包成那樣也是劉千湘出的餿主意,為了引盧空月前來探望。 他尷尬的笑笑:“我身體底子好,又想早日帶表嬸來見這位匠人,這心誠則靈,身體好的自然也快。” 劉千湘在一旁幫腔,盧空月看著這兩人,心底無奈地笑了一聲。 喬宿尚未見過盧空月,一見面就要騙人,此時也十分緊張,生怕到時候進來的是個滿頭銀發(fā)的夫人,她就更不好意思開口騙人了。 盧空月在劉千湘的攙扶下走過來,喬宿遠遠望著,心跳如擂:走路都要人攙著,這位劉夫人怕是不適合登臺教書吧?難不成她被蕭穆荷騙了? 等幾人走近些,喬宿才發(fā)現(xiàn)盧空月瞧著很年輕,頂多三十幾歲的模樣,臉上雖有細紋但是難掩風(fēng)華,眉目間透著典雅典雅,想必年輕時是位大美人。 劉千湘也是第一次見喬宿,看她傻傻站著,便輕咳一聲:“這位便是喬姑娘吧?” 陳令忙道:“對,喬姑娘,這是劉丞相的夫人盧空月,這是劉家大小姐劉千湘。” “見過劉夫人,劉小姐。”喬宿禮貌地沖著二人點點頭。 劉千湘:“你這” “喬姑娘是匠人,很少見到官宦家眷,不知道禮節(jié)也是難免的。”陳令出來打圓場。 喬宿這才意識到自己作為平頭百姓見到兩人應(yīng)該叩拜,她到這個世界來還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跪過誰,從前見過的端貴妃沒跪,見到蕭穆荷也沒跪,許是因為有事相求,兩人從沒在這種小事上刁難過她。 喬宿抿了下嘴唇,跪天跪地跪父母,她不想隨隨便便跪別人。 “喬姑娘是吧?你姓喬,叫什么名字?”盧空月擺擺手,示意她坐下。 “喬宿,喬遷的喬,住宿的宿。”喬宿這次注意了一下禮節(jié),陳令和劉千湘還站著,她可不敢隨便坐下。 盧空月沒有勉強她,一副當(dāng)家主母的姿態(tài)坐在圓凳上,陳令與劉千湘站在她兩側(cè),像是要升堂的樣子。 但她語氣很溫柔:“那支九頭金步搖是你做的?” “是。” “鳥身和花葉相連的地方,你用的那是什么技藝?” “無隙扣。” 這個名字還是從陳令口中知道的,喬宿按照幾人原定的那樣說著,心底卻總也不是滋味。 尤其盧空月看她的眼神,溫柔和藹,又飽含深情,喬宿有一種她早已看穿他們謊言的感覺。 “你是如何知道無隙扣的?” “家、家小女仰慕陸丞相,尋來陸相的手作鉆研,習(xí)得了無隙扣的制法。” 喬宿沒按幾人的計劃走下去,劉千湘與陳令驚慌地對視一眼,兩臉無措。 “既是你自己鉆研所得,又怎么會知道它叫無隙扣?”盧空月的聲音如四月春風(fēng)拂過,吹得喬宿心頭一暖。 這個問題把喬宿問住了,她抬頭看了盧空月一眼,“還要多謝劉夫人告知。” 身后劉千湘和陳令如臨大敵,盧空月卻是笑了起來:“你倒是個實誠人,說吧,你與陸相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和陸相素不相識。” “不要騙我。” “是真的。陸相逝世時,我尚未出生。” 盧空月怔怔地望著她,似乎在思索她這話的真假。 喬宿有些疑惑,怎么自己說了實話盧空月反倒不相信了? “你不認識陸先行,可你們很像。我第一次見陸先行的時候,他是個初出茅廬的窮小子,只身到這長瑞城來,被父親聘為家中的先生。那時我不過十歲,身為鎮(zhèn)陽將軍的小女兒,人人都敬我,怕我,可他不怕我,也從不跪我,他說在他的家鄉(xiāng),不會因為對方是權(quán)貴便行跪拜之禮,作揖頓首,對他來說已是極大的禮節(jié)。” 喬宿的心猛地一緊,額頭上青筋突突地跳起來,仿佛有一股電流劃過,她胳膊上陣陣發(fā)麻。 “他在我家做了兩年的教書先生,去考了科舉,成了狀元,一步步官至丞相,十余年間,我從未見他跪過任何人,無論官大官小,他也不許別人跪他。” 這段往事,不僅喬宿不知道,連劉千湘也從未聽過。 “母親,陸相連皇上都不跪嗎,這難道不是蔑視皇威?” “你知道現(xiàn)在天乾啾恃洸推行的分田制是誰提出的嗎?是陸相在科考中所寫。這樣的人才百年難遇,與之相比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就像言秋哥哥。”劉千湘小聲呢喃。 喬宿的拳頭越攥越緊,腦中不合時宜地蹦出其他想法來,占據(jù)她整個大腦,讓她無心去關(guān)注盧空月和劉千湘的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