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在等分成款項下來，還問我要了個美股賬號…可能是想去當韭菜精了吧。”

    某資深小韭菜精如是說道。

    “我最近都不動那玩意了，他進去估計也是自尋死路。”

    顧觀雪聞言點了點頭，雖然她學的是電影專業，但是對金融這一塊也是有所耳聞，家里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有了些相關的見識：“你的意思是他打算拿這些電影分成得來的錢去美股拼殺？”

    “應該不能吧…最多是和我一樣去賺點零花錢？”小零兒愣愣地回道：“要是我媽知道他這么敗家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萬一呢。”

    “不可能，沒人比我更懂寧源！”寧10斬釘截鐵道：“他以前從來沒玩過這方面的股票基金，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就搞這么大，這不合理。”

    顧觀雪不置可否地低頭抿了口奶茶，心底沒有和小韭菜精爭論這個的想法。寧源其實和姜滿月那家伙挺像的——他從來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之前他既然承認了拍電影賺錢是為了離姜滿月近一些，那他接下來的動作大概率都是為了這個目標而服務的。

    國外的金融環境確實是資本生長的絕佳溫床，但前提是你得站在和他們同一個臺階對話——否則利益驅動下什么魔幻的事情都能發生。

    虛假的華爾街商戰：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一個信息差便可決定一場勝負！

    真實的華爾街商戰：打不過了？快拔網線！別讓那群泥腿子韭菜成功交易！

    最高明的黑客，往往使用最樸素的手法來解決問題.jpg

    寧一零作為寧源的身邊人既然這么肯定說寧源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類體系，那他萬一要是在資本博弈里輸得一敗涂地了該怎么辦？憑我現在的能力，可以幫到他的程度有多少？

    她想了一會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明明是盼望著寧源追求姜滿月失敗的，為什么好端端的要幫他成長起來？

    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游戲調高難度么？

    不過…真要是到了那個地步，恐怕自己壓根來不及想這么多吧？估計直接就求爺爺告奶奶去救他了，哪里還管得上他喜歡誰不喜歡誰的。

    “我好慘啊…”顧觀雪嘆了口氣忽然有氣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說出了一句在寧一零看來有些意義不明的話。

    寧10：？

    這茶茶，好端端的怎么說起胡話來了？

    我們這還在說寧源當不當韭菜的事兒呢，你怎么在這說起你慘不慘來了…你慘不慘的我關心么？我不偷笑都算是我這個臨時盟友講道義了好不好。

    “咱們還是討論一下該如何防范寧源突然對姜滿月下手吧…這也是我這次找你來的主要動機。”小韭菜精嚴肅道：“你了解姜滿月，我了解寧源，咱們倆在一起可以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雪寶瞥了小零兒一眼，心說這確定不是二加零等于二么？寧源我了解，姜滿月我也了解，還要你有什么用？

    當然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是不能被未來小姑子給聽見的，不然她豈不是跟姜滿月成了同樣心黑的嫂子？

    “你繼續說，我在聽。”雪寶起身正色道：“不過為什么是突然對姜滿月下手？依我看寧源這次明顯是有所準備，不太可能那么沖動吧。”

    “你不知道，這是有歷史依據的。”寧一零回道：“上次他和你表白…”

    嗯？等等，這好像是顧茶茶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這么直接說出來她會不會翻臉？

    “沒關系，你繼續說。”顧觀雪微笑道：“他和我表白，然后呢？”

    小零兒聞言微微松了口氣，心說這波好險沒有戳到顧茶茶的痛處，于是她頓了頓繼續開口：

    “然后有一天他忽然找我去逛街，說是想給一個朋友挑個禮物。”寧10想起這段往事的時候表情很是僵硬，似乎是一度回憶起了自己滿心歡喜地以為寧源那狗東西準備給自己送禮物結果卻慘遭打臉的悲痛橋段。

    “后來我才知道他原來是給你挑禮物的…最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突然就表白了，一點征兆都沒有！”

    顧觀雪的表情看起來忽然有一點微妙，她心底微微一動，裝作毫不在意地問道：“還有這回事？那他最后挑了什么禮物？”

    “你不知道？哦…對，最后那耳環沒送出去。”小零兒回憶片刻開口道：“就是一個雪花形狀的耳墜，看起來挺精致的…”

    顧觀雪：“……”

    原來那天他本該送的是一對雪花形狀的耳墜，而不是那一朵蒼白枯寂的紙玫瑰。到現在那朵紙玫瑰還在她房間角落兀自開放著，只是再怎么樣紙玫瑰還是紙玫瑰，沒辦法在角落里開處活色生香的花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情在于寧源這一次很可能會故技重施，所以我們要直接打斷他的施法，讓他表白技能放都放不出來。計劃是這樣的，要是寧源他又來找我給姜滿月挑禮物，我就偷偷給你發個信息，然后你按照約定出現在…”

    后續的劇情在雪寶的耳邊過了一遍卻完全沒有在意，等到小韭菜精信心滿滿地把自己的沉默計劃說了一遍，口干舌燥喝口奶茶潤潤嗓子的功夫她這才發現眼前的顧茶茶好像有些恍惚，于是她不由地伸出手晃了晃：

    “你還在聽么？”

    “嗯…你繼續說。”

    “說完了還繼續說什么？顧觀雪你剛剛分明是走神了吧！”

    “抱歉…想到了點其他的事情。”雪寶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下來，隨后端起桌子上的奶茶喝了一口：“你剛剛說擔心他同樣也給姜滿月買個禮物去告白…這一點我覺得概率不大。”

    “為什么？”小零兒疑惑道：“明明之前你的那次他都買了禮物。”

    “那是因為剛好他想在我生日的時候告白啊…”雪寶沉默了半晌，又道：“你剛剛說的雪花耳墜…可以帶我去看看么？”

    “看看是指…”

    “我想買下來。”顧觀雪輕聲道：“紙玫瑰不容易時時刻刻帶著，我想耳墜應該不會這么不方便。”

    “可以帶我去么？”

    寧10：？

    ……

    和買完耳環突然變得心事重重的雪寶分別后，寧一零在某奢侈品店鋪門口陷入了沉思…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是說好了和顧觀雪一齊商量一下怎么對付姜滿月的么？怎么忽然就變成了給顧觀雪刷專屬裝備了…

    這裝備…應該對顧茶茶的戰斗力影響不大吧？

    小韭菜精想了想這事估計也不太可能。于是她放下心來，裹了裹身上的風衣正準備邁步離開，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了寧源的身影。

    這個發現讓女孩愣了愣神，目光連忙追尋了過去，人群中寧源戴著口罩和帽子似乎在等著誰，過了一會兒街角忽然停下一輛黑色商務車，寧源摘下帽子上了后座。接著商務車再度發動，很快消失在了繁亂的車流里。

    整個過程里寧源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不過好在經過上一次電影院的奇恥大辱后小零兒已經是拿著哥哥的照片默默盯著看了好一段時間，都已經到了晚上做夢會夢見寧源的程度了，現在的她可謂是對寧源各個角度都了然于胸，無論是氣質還是小動作，根本都逃不過她的雙眼。

    毫無疑問，那個戴著口罩掩人耳目的家伙就是寧源沒跑了…但是這家伙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出來和人見面？他不是應該和姜滿月在一起么？

    是顧茶茶的情報有誤，還是說這狗東西臨時改了行程？

    難不成…他在外面還藏了其它的茶茶？

    不論是以上的那種情況，寧源心底一定有鬼…寧10這般想道，她決心親自查清楚這件事，于是乎她默默回憶記下了剛剛黑色商務車的車牌號碼，準備找人…

    嗯？不對，我該找誰幫我查車牌號碼？

    對于自己的行蹤暴露在了某只小韭菜精眼底這件事寧源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他一個人獨自上了商務車，車廂內也只有他和司機兩個人，雙方各自沉默寡言。

    司機沉默是因為他的職業不允許他多嘴，只需要當好一個開車的工具人就足夠了。而寧大師沉默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這輛車是路天驕安排接他見面的車吧。

    路玖玖的變故傳到路天驕的耳朵里這并不奇怪，真正讓寧源奇怪的是路天驕居然這么晚才來找他——他原本以為路玖玖回家的第二天路天驕就會沉不住氣約見他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路天驕好像比他想象得要更能忍一些。

    當然也有可能是路玖玖自己說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這樣其實很好，最起碼可以證明那天過后她還愿意和家里人交流，而不是獨自一個人在房間里傷心到自閉。

    坐在商務車后座的時候寧源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他覺得這很荒唐，但又很真實，明明已經下定決定不再越界關心路玖玖了，可是一想到那個女孩一個人蜷縮在房間里不知所措的場景，他又忍不住開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告別的方式太過決絕。

    或許再溫柔一點，再婉轉一點，就更能讓她接受呢？

    車子到了某處忽然停了下來，寧源睜開了雙眼，車門被人打開，他起身下車。遠遠看見了路天驕剛好也從某輛商務車內走出來，兩人遠遠地隔著距離對視了一眼，接著像是示意般地點了點頭。

    “有什么喜歡喝的可以隨便點。”

    “不用了。”

    寧源合上侍者遞過來的菜單，目光直直地盯著這位特意從繁忙日程里抽出了半個小時約見他的路大董事長看了一會隨后輕輕搖頭：“你知道我不是來喝東西的。”

    “路叔叔，你找我來有什么事情的話就直接說吧，咱們也算是認識這么久了，不用講究那些彎彎繞繞的。”

    “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路天驕沉聲道：“我今天來是和你談生意的，你不要誤會。”

    既然答應了女兒不能因為感情的事情去找寧源，那就一定要遵守到底。對于商人來說契約精神無疑是很重要的…

    但是…鉆契約合同的漏洞，也不算是違背約定吧？

    “什么生意？”

    “首先，祝賀你第一次執掌導演身份就獲得了圓滿的成功。”路天驕繼續道：“說實話我一開始確實沒能想到這幅局面。”

    寧源沒接茬，只是默默端起了桌子上免費的檸檬水抿了一口，清苦的檸檬氣息刺激了他的鼻腔，讓他覺得有些發澀。

    路天驕會是這么閑的人么？專門為了他這一部票房過億的電影前來祝賀他恭喜他？講道理就算這票房過個十億，在路天驕的眼里估計也就能算個完成得不錯的小目標。

    寧源默默等待著路天驕說完這些社交禮節性質的開場白，畢竟只有在這之后才能清楚他的來意。

    “公司市場預估部門算過你這部電影，最終的票房可能會在一億到一點五個億之間。”

    “……”

    “你好像一點也沒什么觸動。”路天驕饒有興趣地問道：“年輕人不是應該更輕狂一些的么？”

    “再輕狂也狂不過路叔叔你，所以我還是收斂著一些比較好。”寧源淡淡回道：“還有，如果路叔叔你百忙之中就是為了抽時間當面夸我的話，我覺得用視頻可能會更方便一些。”

    “現在倒是有了些年少輕狂的樣子了。”路天驕淡淡道：“既然你不愿意浪費我的時間，那我也不好不承你的情…這部電影的票房是分成合同對吧，我可以按照預估的票房提前支付一部分的報酬給你。”

    “所以…后面的生意呢？”

    寧源聞言遲疑了片刻，他當然知道路天驕這么做純粹是讓他占便宜，同時對電影公司而言也承擔了相當一部分的風險——開公司最重要的無疑是流動資金，院線的分賬還沒到，就直接把拍攝分成給發了出去，這要是換一家公司一個不小心就是要倒閉的節奏。

    不過路大董事長家大業大，一家電影公司的流動資金對他而言不是什么大問題。只是商業最核心的模式就是交換…路天驕給了他這么大的好處，讓他提前擁有一筆可以自由支配的龐大資金，目的是什么？

    換句話來說…他能得到什么？

    他原先就一直在糾結院線的款項到賬估計需要等電影下片了才能支付，這樣他的酬勞分成也不可避免地需要拖延一段時間，這對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一旦分成提前到賬，他就可以更早一步地利用這些資本開啟韭菜收割機模式，讓資本主義社會國家的韭菜們為他的到來所顫抖…

    寧源的心底忽然有了些許古怪的預感，還沒等他開口問些什么，面前的路天驕便沉聲開口道：

    “我知道你一定在好奇一些事情，但其實我想要的東西沒你想象的那么復雜。”

    “你只需要答應我一件事情，以及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足夠了。”路天驕淡淡道：“這樣的條件，你愿意換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