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零兒等了一會發覺那邊的憨憨半天沒回復還以為她有事下線了。沒作多想放下手機，小腦袋從寧大師的腿上抬起，轉頭對著在電腦前沉思的寧源問道：

    “…你要喝奶茶嘛。”

    “和你一樣的口味。”

    寧大師頭也不抬，眉間輕輕蹙起似乎還在糾結著什么問題，寧一零這邊得到回復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小手開始在手機屏幕上噼里啪啦地點了起來。

    眼下是燕京的入夜時分，夜生活剛剛開啟的時間段，酒店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燈火闌珊絡繹不絕的盛景，屋子里亮著柔和的燈光，在諸多高聳入云的建筑里不過是其中一個亮著的小點。

    氣氛安逸而又舒心。

    像這樣單獨和某人在一個房間里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點外賣或是奶茶飲料的時候喊上他一句的悠閑日常生活貌似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不得不說還是有些懷念呢。

    寧一零對著屏幕cao作了一會，隨后默默選擇胡思亂想來消磨這一段等候奶茶到來的無聊時間。

    也不知道寧源這個電影還要多久才能開拍…一直在酒店好無聊，也不能讓他陪我到處去玩…

    “寧源…”

    “嗯？”

    小韭菜精忽然出了聲，喃喃問道：“你還要多久才能帶我回去呀~”

    “想家了？想家了就自己回去唄。”寧大師回道：“我這邊估計要開學前回去了，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

    “我才不是想家了…我就是搞不懂你為什么好端端要給自己找罪受。”小零兒撇了撇嘴：“你以前明明都不會對這種事情那么上心的。”

    那邊的寧源手上動作微微一滯，隨后恢復如常笑著開口道：“那人不得學會長大嘛，我以前不想折騰是因為以前不用折騰也可以活得很好啊。”

    “那你現在不是也活得挺好嗎？”

    “還不夠啊。”寧大師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懂的…”

    “你能不能別老把我當小孩！”沙發上的小零兒頓時炸了毛：“我明明就比你小一歲！”

    “小一歲那不也還是小么？”

    “那不一樣！”

    “……”

    寧大師搖了搖頭沒理會這貨，那頭的小韭菜精沉默了好一會，忽然輕輕開口道：

    “哥…”

    “要不你別拍這個電影了吧…”

    她總覺得這一次的寧源做這些事情好像并不是為了玩——他以前行事雖然天馬行空不著邊際，但寧源從來都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人，如果說他現在做的事情不是為了玩，那一定對他有著重要的意義。

    和路玖玖的談話同樣也讓她進一步明確了這一點，寧源真正的改變從來都不是心血來潮的，如果他做這些是為了某個人，那個人在他心底無疑已經有了很重要的地位。

    但是不管那個人是誰，反正不可能是現在的自己…

    似乎是察覺到了meimei情緒的不對勁，寧源側過身子輕輕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瓜，掌心的溫度拂過額間弄碎了她的劉海，帶起了一陣溫暖的觸感。

    “不行呀，已經答應好的事情怎么可以爽約呢。”

    “如果是違約金的話，我可以幫你付啊。”

    “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炫富了！”寧大師很是無語道：“你現在開始變著法在我面前凡爾賽了是吧？”

    “才不是！”寧一零氣得坐了起來，精致可愛的面容上滿是怒氣：“你不識好歹！”

    “好啦，是我不識好歹…快過來消消氣…”寧源伸手安撫道：“你哥我想做點成績出來難道不好么？之前我拍微電影成了冠軍導演的時候你不是還挺驕傲的嗎？”

    “我哪有驕傲？”小零兒語氣有些心虛，她確實有過幾次在同學群、閨蜜群里和別人凡爾賽的經歷，但是這些事情應該不可能透露到寧源面前才是。

    “那就是我記錯了。”寧大師沒有和女孩糾結在這里，繼續柔聲道：“雖然你說繼續和以前一樣會開心，但是誰也不知道我努力一把之后會不會也很開心呀？”

    “我有必須做這些事情的理由。”

    寧一零：“……”

    “可以告訴我嗎？”

    這下子似乎輪到寧源沉默了，他頓了頓片刻，隨后大力地揉了揉女孩的小腦袋：

    “遲早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寧一零很是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心說我就知道這家伙不會老老實實告訴我，真是白瞎了我轉換形態的機會了。

    “不許動我頭發，再動我跟你急！”

    “你當你哥我是嚇大的啊？誒？我就動了…誒？我又動了…打我呀笨蛋…”

    小零兒：“……”

    從來沒聽過這種要求…（握拳）

    ……

    “你說說你，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至于這樣么…”

    “你自己提的要求，現在又來怪我了？”

    “慢一點慢一點…我感覺我要扶著墻走才行…”

    “你快一點，不是說了今天差不多要和演員們正是去片場見面了么？”

    望著從酒店走出來的這一對男女，以及寧大師那扶著墻前行的虛弱模樣，途間經過的路人都不自覺地會心一笑。

    寧大師：？

    “你有沒有覺得他們看我們的眼神都不對勁？”

    “可能是你裝模作樣的表演讓他們覺得很做作。”小零兒冷著臉吐槽道：“明明我就輕輕碰了你兩下，怎么可能這么嚴重。”

    “咳咳…說的也是…那就不裝了。”寧大師輕咳兩聲恢復了正常姿態，他原本是想用這樣的表現勾起小零兒心底的愧疚和罪惡感，誰能想到這貨的心理素質這么好，干了壞事一點都沒負罪感，反而覺得爽得一批。

    “開機儀式是什么時候？”

    “不清楚，據說總部那邊的人今天中午到場，估計也就是下午碰個頭搞一下開機儀式吧。”寧源補充道：“我之前和龔老說了一切從簡了。”

    “從簡？為什么要從簡？”

    寧大師沒有回答，只是在心底默默吐槽說我都知道路天驕大概率要出現了還讓他們搞的那么隆重干啥…還不如多給點時間讓路天驕和自己單獨聊兩句呢。

    正好現在的他其實也有不少話想和路天驕聊一聊…算是給自己無疾而終的單相思一個交代吧。

    約定的地點距離酒店不算太遠，稍作趕往便到達了此處。前面挑選的許多演員都已經早早地到了場內，有的在業界內互相認識，正各自打著招呼寒暄，見到寧源到來，眾人都或遠或近地圍了上來，遠遠看去莫名有種喪尸片的既視感…

    “寧導…來了？”

    “王哥…你還是叫我小寧吧。”寧大師苦笑著回了一句，又問道：“…大家都到齊了么？”

    “一聽說今天要開拍，大早上就開始準備了，肯定到齊了啊…”王哥笑了笑，幫著解釋道：“片場上不比平常，有些該要的尊重和威嚴還是要的。不然有些事情不太好說話。”

    “嗯…也行…總部那邊的人到了么？”

    “一早到了，就在那邊坐著呢。”

    王哥說著指了指一個方向，寧源循著指向望去，目光盡頭一個軟萌可愛的憨憨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發呆，一點也不像是傳說中拽得二五八萬的甲方爸爸。

    路玖玖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也不說話，只是眨著眼打量周圍來往的人，像是一朵藏在塵埃角落里的小花兒。等到這朵小花的視線轉向寧源這個方向的時候霎時間光彩綻放，眉眼間兀自開放出了一點兒燦爛可愛的笑意。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仿佛見到某人的一瞬間，女孩的心底便被歡喜所填滿。她很是緊張地站了起來，笑容里似乎還帶了一點怯怯不安，寧源見到路玖玖到來不禁愣在了原地，下意識地指了指她問道：

    “你說的總部來的人…就是她？”

    虧我以為來的會是路天驕，特意沒讓滿月過來呢…結果你們就是這么背刺我的？

    要是回頭我哄不好姜滿月，路天驕你絕對是全責！

    “對啊，坐老大的車過來的，你是沒看見我們公司的經理和總監什么的對著這小姑娘點頭哈腰的樣子啊。”王哥頗為感慨道：“聽說是我們路董的女兒，說是天驕之女也不為過了。”

    “一會你和她打招呼的時候一定要尊敬一點，免得她一個不高興…誒誒額…小寧，你在干什么！”

    在王哥的目光注視之下，寧大師邁開步子，嘴角噙著笑意三兩步走到了路憨憨的面前饒有興趣地開口：

    “怎么又是你？”

    “我、我也不知道…”路玖玖低頭小聲道：“好端端的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路玖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寧大師伸手掐住了女孩柔軟的臉頰，無情吐槽道：“說…你爸呢？”

    “我、我真的不知道…”

    路玖玖：qaq~

    她眼巴巴地望著寧源，也不掙脫他的魔爪，整個人像是某種可愛的小動物被掐住了軟肋。一旁趕來的王哥看到這幅場景差點沒嚇得背過氣去，心說小寧我是讓你態度上尊敬一下這姑娘，沒讓你行動上尊敬！

    壞了…這波不止小寧要涼…搞不好連我都要卷鋪蓋走人！

    嗯？不對勁…聽這對話兩人看起來是認識？

    而且看我們路大小姐的表情，貌似還掐臉還挺開心的？

    旁邊同樣震驚的演員以及其余工作人員漸漸也回過了味來，沈疼和馬莉兩人見到這幅場景，笑著交談說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幕和劇本里的一場戲有那么一點相似？

    “就是那場夏洛掐馬冬梅臉證明自己不是做夢的戲？”

    “對。”

    “你這么說確實有點。”馬莉微笑道：“該不會寧導寫這場戲的靈感就是來自這個小姑娘吧？”

    兩人對劇本的隨意交流并沒有驚動和影響其他人，寧大師那邊眼看路玖玖好像是真的對眼前狀況一臉懵逼，也無可奈何地放下了手，囑咐道：“等我今天忙完再來好好問你…你先過去和小零兒一塊待著。”

    “哦…”

    寧10：盯…

    離譜！就特么離譜！怎么連路玖玖也不聲不響地偷襲我了！

    一個小小的插曲打斷了寧源原本的進程，他回過神來望向了王哥，卻忽然發覺不止是王哥，其它的工作人員看向他的眼神里隱隱都有一絲畏懼…

    能肆無忌憚地掐大boss女兒的臉，搞我們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寧大師：？

    盡管過程有那么點曲折，不過從結果上來看自己貌似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讓大伙開始正視他作為導演的身份。一個個連干活的態度都開始認真了起來。

    路天驕沒能按照猜想出現于此的原因還要等一會忙完再去問路玖玖，此時此刻更為重要的事情是把第一天的戲拍好。別的什么都可以緩一緩。

    開機儀式錄了個小片段，還拍了不少照片留作日后推廣用，在稍作調整之后，一群原本的話劇演員做好了準備，隨著一聲打板開始了今天要拍的第一場戲。

    “a！”

    場景是學校，人物是男主夏洛以及一群久違的高中同學，之所以選擇這么一場戲作為起步…純粹是因為剛好租到了這么個場地。

    拍電影的很多時候并不是按照劇本一場戲一場戲往下拍的，涉及到場地租借，各種檔期安排的時候，很多戲的鏡頭都是跳著拍的，最后再剪輯到一起。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倒不如說一定按照劇本一絲不茍地往下拍，出現了問題也不協調跳過的才是奇怪的事情。

    這些話劇演員們沒有什么拍電影的經驗，但是他們有著良好的舞臺感，稍作調整之下很快便融入了電影的拍攝中，速度快得讓人驚嘆，一場戲最多重拍兩三次，過鏡速度可以說是快得驚人，一度讓寧大師以為拍電影原來是這么容易的事情么？

    我是不是太寬容了？不是說別人一場戲都ng幾十次的么？

    哦，ng幾十次的是小鮮rou啊，那沒事了。

    這比我當初拍微電影還容易好不好，演員自己演技在線，喜劇感還十足…尤其是這個潮汐海靈·袁華…

    為什么我一看見他腦海里就回想起了熟悉的bgm？這樣很奇怪的吧？電影明明還沒上映呢？

    罷了罷了，行百里者半九十，看看后面會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寧大師心底這般想著，眼神跟著注視著取景機器里的演員動態，默默根據自己的感受調節著，試著說出了幾個要求，演員們也依言調整，直到今天的戲拍到了男主夏洛卷著書對女配唱歌的時候，拍攝的問題這才逐漸暴露了出來…

    “卡…”

    拿著小喇叭的寧源很是無奈地抬起來頭，無奈道：

    “沈疼老師…你又跑調了…”

    場上頓時笑作一團…

    沈疼老臉微微一紅，似乎覺得這樣跑調很是影響自己曾經軍藝校草的名頭，半開玩笑地解釋道：“寧導，你這歌只譜了曲，我一時半會還沒學會。”

    “真的，再給我一點時間，先把這場戲跳過，等我學成了一曲動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