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著馬尾的女生朝她胸前瞥了一眼，揶揄道。

    滾你的！楊初月甩開她的手，在她肩頭輕輕推了一下。

    女生很快就笑著跑遠了，看看你兜里！

    楊初月伸手往兜里一摸，摸出來兩包小魚干，她抬頭，看見女生往另一棟教學樓跑去，回頭朝她做了個鬼臉。

    等楊初月回到教室的時候，時間還早，大家吃早飯還沒回來，教室里沒幾個人，她的同桌就趴在桌上。

    楊初月頓了一下，走過去伸手在她肩膀上點了點，怎么了？不舒服？

    沒有。唐霜序抬起頭，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她起身給楊初月讓出空間，在補覺。

    沒吃早飯？

    唐霜序搖頭。

    楊初月走進去后靠墻坐下，看見她嘴唇有點發白，扭頭從課桌里翻出來一塊巧克力，還有一包夾心蛋糕，又把一包小魚仔給她，隨便吃點吧，不吃早飯的習慣可不好。

    唐霜序卻在盯著她的小課桌。

    就剛剛楊初月打開課桌埋頭翻找的時候，她就看見了，楊初月課桌里一本書都沒有，全是吃的。

    唐霜序就吃了那塊巧克力，唇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九月份的天氣還是熱的，教室里沒有空調，上面的吊扇呼呼吹著，上午還好，一到下午，吊扇那點風力根本就不夠看的。

    楊初月坐一會兒就要挪一下屁股，動來動去，想個不倒翁，一下往左，過一會兒又傾向右邊，唐霜序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在第六節 課下課的時候朝她問道：你為什么動來動去的？

    怕屁股捂出痱子。楊初月湊近了她，一臉神秘兮兮道。

    唐霜序：

    晚上吃完晚飯回來的時候，楊初月凳子上多了一個冰墊。

    同桌難得的不再，楊初月得以站在她的位置上盯著那個冰墊思考了幾分鐘。

    你在干什么？掩飾不住冷淡的聲音從后面響起。

    楊初月回頭，看著拿著一個黑色水杯的唐霜序，她湊了過去小小聲道：我懷疑有人暗戀我。

    唐霜序：哦。

    你進不進去？她抬眼看著楊初月。

    進去啊。楊初月靠墻坐下，伸手摸了摸底下的冰墊，道：你看見誰給我放的嗎？還挺舒服。

    唐霜序沒吭聲。

    等楊初月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她正在抹潤唇膏。

    潤唇膏小小的，外面是一顆小胡蘿卜的殼子，很可愛。

    楊初月盯著看了一會兒，視線微微一偏移就落在唐霜序嘴唇上，淡粉色的，但唐霜序皮膚很白，襯得也很好看。

    第4章

    開學第一個星期，班干部總算是定了下來，大概是為了讓唐霜序早點跟班上同學熟悉起來，陳波讓唐霜序當了文藝委員，順帶著將黑板報的人物交給了她。

    下個星期三下午之前出好就行了，如果時間不夠，可以利用一下七八節課或者晚自習的時間，也可以找同學幫忙一起。陳波道。

    唐霜序抿了一下唇角，點頭答應了。

    等下了課，楊初月湊過去問她：你會嗎？

    唐霜序起身往外面走，應該會給模板。

    她去找陳波借來了好幾本有關于黑板報的素材書，也不知道這些素材書經過多少任文藝委員的手，已經卷了邊，甚至還有一本紙張都開始泛黃了。

    楊初月順手拿著翻了翻，當成故事書看了起來。

    周四早上，下早自習的時候，楊初月看見唐霜序拿著水杯朝后面走，她也沒急著出去，等唐霜序打完水回來，才問道：你又不吃早飯啊？

    等一下再去吃。唐霜序喝了一口水。

    楊初月發現她嘴唇有點發白，有點干，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她好像隨身帶著潤唇膏的，哪怕是在這樣的九月份。

    那我們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是一個人吃早飯楊初月扶著她的肩膀往外面走，你平常喜歡吃什么？面包？還是粉面？或者餛飩？說起來下面公園那邊有家炸餛飩超好吃，我有點饞了

    唐霜序只來得及將水杯放在桌上，就被她推著出了教室。

    你吃不吃辣？我們去吃粉？楊初月側頭問她，帶著她去了跟一中之間的那條街。

    唐霜序點頭。

    因為學校建在山腳下的緣故，整個地勢是偏高的，沿著那條街往下走，是一個坡，等地勢平緩下來的時候是一個十字路口，左邊有一個公園，平常挺熱鬧的。

    楊初月帶著她快要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往左邊一拐，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里，在老舊的小區里找到了一個早餐店。

    早餐店人不少，有附近的居民也有二中和一中的學生，但是跟外面比起來這里人就顯得少了很多。

    我先去排隊，你看看想吃什么，那上面的都能點楊初月指了指老板身后那面墻上掛著的紅牌子，朝唐霜序道。

    楊初月要了一碗三鮮粉，唐霜序跟她選的一樣，端著粉往外面走的時候，楊初月被一只手拉著往后，撒手撒手，我粉灑了就讓你賠。

    原本走在前面的唐霜序聽見動靜停了下來，轉頭看著這邊。

    你怎么這么晚才過來？之前給了楊初月兩包小魚仔的女生一邊擦嘴一邊問道，明顯她已經吃完了。

    楊初月喝了一口湯，剛開學就逃課不好吧？

    這邊粉店生意好，高一的時候楊初月每次過來吃都會提前幾分鐘離開教室，通常那時候過來就不用排隊，還能避開高峰。

    波波又不會為難你女生笑起來，拿起自己的水跟她一起往外面走。

    楊初月跟唐霜序是打包的早飯，一邊往學校走一邊吃，這在學校附近完全是常態了。

    女生是后來彭安然換座后跟楊初月同桌的，叫王琳琳，最開始這個地兒就是王琳琳帶她過來的，不然這藏在小區里，楊初月也很難發現。

    這是我新同桌，唐霜序。走到唐霜序身邊的時候，楊初月道，這是我之前的同桌，王琳琳，文科班的。

    剛剛她被王琳琳拉著說話的時候，唐霜序就一直站在這里等著她，靜靜地看著，始終沒有出聲催促。

    王琳琳性格很活波，跟唐霜序打了招呼，她是已經吃完了，也不急著回教室，就跟在楊初月跟唐霜序身邊和她們一起慢慢走，一邊吐槽新班級新老師。

    還是想念波波王琳琳嘆氣。

    楊初月解決完早飯，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順手分給了唐霜序一張，道：那可不，我就是為了波波才選了理科。

    去你的，明明是你不想背書畫地圖才選了理科。王琳琳毫不客氣的拆穿她，探頭朝走在另一邊的唐霜序道：我跟你講，她就數學和語文成績好，英語最差，上英語課的時候，你可千萬別找她當搭檔

    胡說八道！楊初月路過小賣部，腳步一頓，去買了三盒牛奶，一邊付錢一邊反駁。

    王琳琳朝唐霜序道：你知道她考口語的時候，老師問她問題她怎么答的嗎？

    還沒開始說，她就已經樂不可支，老師問她放學后一般會去干什么，她說她去睡覺哈哈哈，別人考口語一共五個問題，她一句話就把后面兩個問題給堵沒了這二貨哈哈哈。

    說是口語考試，其實比較簡單，甚至于一般在考之前，英語老師會打印出來那些常用試題，包括老師的提問和學生能選擇的回答讓大家先熟悉熟悉。

    通常是五個問題。

    當時楊初月抽到的那套試題前面兩個很簡單，詢問喜歡的科目之類的，第三個問題就是問她放學后會去干什么，大部分回答的是去圖書館或者超市，回答去圖書館老師會詢問一般喜歡看什么書，為什么喜歡，去超市也差不多，一般去買什么，為什么買大概的答題套路就是這些。

    結果楊初月考試的時候，直接回答了一句回去睡覺，考核老師都被她給逗笑了，后面兩個問題也不知道要怎么問，直接結束了考核，楊初月踩著線及了格。

    王琳琳因為這個笑了她一個學期，堅持認為老師之所以讓她及格肯定是看在被她逗樂了的份上。

    很好笑嗎？我只是實話實說。楊初月付完錢，拿著三盒牛奶轉身，卻正好撞見唐霜序臉上的笑。

    她頓了一下，有點稀奇，于是多往唐霜序臉上看了幾眼。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唐霜序看了過來，臉上的笑也收斂了很多，但那種冷淡相比起之前確實沒那么明顯了。

    走了，再不走就遲到了。楊初月把牛奶塞進王琳琳懷里，又遞給唐霜序一瓶，她咬著吸管往校門口走，可又忍不住側臉去看唐霜序。

    等進了教學區大門，王琳琳朝她們擺擺手，往另一邊的教學樓跑了。

    楊初月跟唐霜序拐向另一邊，還好四班是在一樓，她們不用爬樓，也不著急。

    這一頓早餐像是一個開端，楊初月想著唐霜序也是走讀，不可能去食堂吃，于是一天三頓，吃飯的時候都會喊上唐霜序，王琳琳也是走讀，就住在靠近一中那邊的小區里。

    以至于每次楊初月拉著唐霜序去那邊吃飯的時候，很大可能會碰上她，王琳琳熱衷于跟唐霜序分享楊初月高一干的那些事兒，有些確實很二，唐霜序也會跟著笑起來，完全不見一開始冷淡的樣子。

    第一個星期一晃就過去了，二中每周六上完上午四節課就會放學，周日下午趕晚讀報歸校。

    家離得遠的一般不回去，反正學校照舊供餐，等月假放三天假的時候再回去也不遲。

    同桌，明天見~楊初月收拾收拾，拿上換洗的衣服往外面走，走之前朝唐霜序擺了擺手。

    唐霜序在她出去后又坐了回去，不緊不慢的收拾著東西，似乎并不著急回去。

    楊初月住的地方離學校不遠，走到十字路口那邊搭個公交，兩站路就到了，那也是一個比較老舊的小區了，靠著山腳下，隨時能爬山，她小時候沒少被爺爺趕著往山上跑。

    然而，當她終于站在自家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家門緊閉著，她敲了敲門，也沒有一點動靜。

    第5章

    這很奇怪，現在是吃飯的點，她mama也該從店里回來了才對。

    楊初月心里嘀咕著，摸出手機給楊mama打電話。

    那頭電話好一會兒才被接通，有些嘈雜，楊初月聽出來是廚房里的動靜，更加覺得奇怪了，媽？你不在家？

    我在家呢。楊mama道，都這個點了，你咋還沒回來？中午飯不在家吃啦？

    我回來了啊，就在門口呢，你給我開個門唄。楊初月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又敲了敲門。

    從初中開始，她都不喜歡帶鑰匙，那會兒還是走讀，以至于下了晚自習回來的時候，她就站在外面敲門叫媽，楊mama每次來給她開門都要罵罵咧咧，尤其是冬天的時候。

    但楊初月這習慣就是一直沒改，上了高中也是。

    楊初月剛跟楊mama說完，就聽見電話那頭她爸的聲音響了起來，外面沒人，你是不是忘記告訴初月咱們家搬家了啊？

    嗨呀！好像真忘記說了！

    楊初月：

    電話那頭，楊mama催促著楊初月她爸來這邊接她，楊初月差點被氣笑，道：算了，我自己過去。

    能找到地兒吧？手機被楊爸爸接了過去。

    楊初月轉身往樓下走，找得到，開學前還去過呢。

    去年的時候他們家就買了新房子，比較遠，不靠著山腳下了，在消防隊的對面一個新小區里，楊初月倒是知道，比較暑假的時候她還跟著楊mama去看過，天天往家具城跑，選家具。

    她還以為起碼要年底才會搬過去了，沒想到現在就搬家了，更沒想到的是，搬家就搬家吧，竟然說都不跟她說一聲。

    楊初月去搭公交的路上順便去旁邊鹵菜店買了一份鹵菜，付錢的時候收到了楊爸爸的微信。

    楊爸爸：你記得跟你弟說一下這個事啊。

    一聽楊三火也不知道這個事情，楊初月心里頓時平衡了，被忘記的不只是她就行。

    轉頭把手機揣兜里了。

    楊初月有個弟弟叫楊燊，名字是她奶奶給取的，她奶奶以前是個老師，已經退休了，楊燊比楊初月要小了三歲，今年初一，因為上了另外一個初中，離家里比較遠，讀的是寄宿。

    到新家的時候，正好碰上吃飯的點，楊爸爸正在接電話，電話那頭就是被遺忘的楊燊。

    等電話掛了，楊爸爸轉頭朝楊初月道：楊初月！不是讓你跟你弟說了嗎？你怎么沒說呢？

    那你直接給他發微信不久成了嗎？干嘛還給我發微信？楊初月蹲下來抱住大金毛的腦袋□□了擼。

    大金毛就是楊小二，楊爸爸一個朋友送的。

    楊mama不喜歡狗，但楊爸爸很喜歡，反正在楊初月的記憶里，她的成長中少不了的就是狗狗的身影。

    楊小二來之前，楊初月家里養的是一條退休的警犬，也是楊爸爸朋友送過來的，知道他喜歡狗，就把狗托付給他了，那條狗特別帥，還有一個很帥的名字，叫黑豹。

    黑豹在楊初月初三那年走了。

    楊小二是在她高一下學期的時候，楊爸爸讓楊燊坐車去他朋友家里接回來的，接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只小狗，現在已經長大了，楊mama雖然嘴里總是嫌棄。

    可看見楊小二身上臟了，也會給它洗澡，有一次楊小二跑出去受了傷，楊mama一邊罵它亂跑一邊又心疼的哭。

    快去洗手吃飯了。楊mama催促道。

    楊初月屁股上挨了一腳，放開楊小二，連忙站起來把鹵菜提進廚房，洗手吃飯。

    新家客廳就有一個大陽臺，角落里放著一把老舊的搖椅，和新家的布置格格不入，楊初月吃完飯就往搖椅上一躺，楊小二趴在她腿邊和她一起睡午覺。

    睡醒了嗓子有點干，伸手拍了拍楊小二的腦袋，往冰箱那邊一指，小二，去

    等楊小二叼來了冰棍，楊初月咬著冰棍玩手機。

    姐，我要去爺爺那里，你去不去？楊燊從房間里出來，抱著一個盒子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