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蜷蜷撓著腦袋：“對了，我在柜子里睡。”

    “我也看了柜子。”王柱生跟著信口就來。

    “那，那我在盆里睡。”

    “我也看了盆。”

    “我在鞋子里睡。”

    “我也看了鞋子。”王柱生又補(bǔ)充了一句：“反正我沒看見你，就要告你。我以前聽見過你們說話，知道你在垃圾場喂小貓。你肯定每天晚上都偷偷離開福利院去喂它，管理會把你關(guān)三天，不準(zhǔn)你晚上再跑掉，餓死你的小貓。”

    沈蜷蜷盯著他看了幾秒，臉色漸漸陰沉，突然朝前揚(yáng)手，將一把沙子給丟了出去。王柱生整張臉都貼在洞口，被那沙子揚(yáng)了個(gè)滿臉，呸呸兩聲后，開始放聲大哭。

    第32章

    聽見王柱生大哭, 王成才不耐地道：“你又在嚎什么？每天動不動就在嚎。”

    王柱生閉著眼睛往他哥的方向走，邊哭邊道：“我眼睛，我眼睛被沈蜷蜷打瞎了……”

    王成才看見他這模樣, 連忙起身：“你站著別動。”接著跑過來，掰開王柱生的眼皮看, 又朝著里面吹氣。

    “哥，我瞎了, 嗚嗚，我瞎了。”

    “沒瞎, 就是進(jìn)了沙子, 已經(jīng)吹出來了。”

    王成才又驚又怒，只想去將那些爛桌子給掀了, 把藏在下面的沈蜷蜷揪出來。但王柱生頂著滿頭的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只得忍住脾氣，拉著王成才去水房沖洗。

    兩人剛離開，16號宿舍的小孩們便沖了過來：“沈蜷蜷，你打王柱生了嗎？”

    “哇, 你好厲害啊，王柱生他哥就在這兒，你居然敢打他。”

    “糟了, 王柱生他哥肯定會復(fù)仇的。”

    “很強(qiáng)很強(qiáng)的復(fù)仇。”

    ……

    沈蜷蜷沒有做聲，只抿著唇坐在桌洞里，揚(yáng)過沙子的手就背在身后, 慢慢在衣服上蹭。

    “不過也沒事, 反正你打不打王柱生, 他哥都在抓你。”林多指也鉆進(jìn)桌洞, 安慰地捏住沈蜷蜷的手，“你不打王柱生，他哥要捅死你，你打了王柱生，還是要捅死你。其實(shí)就多捅兩個(gè)窟窿，沒什么的。”

    沈蜷蜷伸手摸了下自己胸口，臉色隱隱發(fā)白，卻也沒有哭，只小聲道：“我才不怕，反正就捅對穿，這里，還有這里。”

    “你就躲，躲到他哥他們忘掉這事就行。”唐圓圓出主意。

    “是的，我們幫你放哨。”于大頭甕聲甕氣地道。

    王小細(xì)不滿地看了眼陳洪亮：“本來在食堂的時(shí)候，他們沒發(fā)現(xiàn)你的，是陳洪亮在那里嚷嚷讓你跑，結(jié)果叫他們聽見了，就看到你了。”

    陳洪亮不服：“我是在放哨，我在很小聲地說，才沒有嚷嚷。”

    唐圓圓思忖道：“以后不要陳洪亮放哨了。”

    “憑什么我不能放哨？我就要放哨。”

    陳洪亮正為自己辯駁，遠(yuǎn)處便傳來了汽車聲，小孩們立即支著腦袋張望。

    “是云巔來選人的嗎？”

    “不會那么快的，我們剛選過，還要等很久。”唐圓圓道。

    沈蜷蜷打起了精神：“是送丑寶寶來的。”

    “萬一今天會送個(gè)好看寶寶呢？”

    小孩們好奇地涌去前院看，林多指留了下來，陪著不敢出去的沈蜷蜷。

    “我哥哥還在等我，我想走……”沈蜷蜷摸著挎包里的山薯。

    “你再等會兒，等王柱生他們回了宿舍，你就可以偷偷走。”

    “嗯。”

    兩人正說著，就聽見cao場方向傳來尖銳的口哨，還有管理用大喇叭喊出的聲音：“所有學(xué)生回宿舍，所有學(xué)生立即回宿舍，馬上檢查……”

    “要回宿舍了，管理要檢查！”見林多指往洞外鉆，沈蜷蜷急得大叫起來：“我怎么辦呀？我怎么辦？”

    “你也回宿舍，管理要檢查。你別怕，王柱生他哥都要回宿舍的，不會來抓你。”林多指道。

    沈蜷蜷覺得是這么回事，立即跟著林多指鉆出桌洞，一起回了宿舍。

    宿舍樓里亂哄哄一團(tuán)，到處都是奔跑的小孩，但很快就各自回到房中，哨聲和大喇叭聲也停了下來。

    16號宿舍的小孩都擠在玻璃窗旁往外看，沈蜷蜷也探了個(gè)腦袋。他看見福利院大門外停了三輛軍車，而十幾名軍官就站在cao場上，和一群管理在說著什么。

    “我剛才聽到他們說了，是來我們這里找人的。”唐圓圓道。

    “找誰呀？”

    “不知道，肯定是找壞人。”

    沈蜷蜷抬手將自己哈在玻璃上的白氣擦掉：“那是找王柱生他哥嗎？他就是壞人。”

    “把他抓走，快點(diǎn)抓走。”

    福利院大門緩緩關(guān)閉，cao場上的軍官分成了好幾波，分別在管理們的帶領(lǐng)下，去往食堂、教職工樓和庫房等地方。剩下的三名軍官跟著陳管理長和另外兩名管理，一起朝學(xué)生宿舍樓走了過來。

    當(dāng)皮靴聲在通道內(nèi)響起時(shí)，整棟宿舍樓都恢復(fù)了安靜。

    “現(xiàn)在點(diǎn)名了啊，所有人聽見自己的名字后就應(yīng)一聲。1號宿舍，劉晨。”陳管理長的聲音響起。

    “哎。”

    “你說到。”

    “到。”

    “王臭臭。”

    “哎——到。”

    ……

    沈蜷蜷他們又?jǐn)D到宿舍門口，看向了1號宿舍。只見三名軍官已經(jīng)進(jìn)了屋，陳管理長站在門前走廊里，拿著花名冊一個(gè)個(gè)地念。

    膽大的小孩鉆出門，湊到他身旁去看，很快便越圍越多，另外兩名管理又將人往回趕。

    很快就檢查到了16號宿舍，幾個(gè)小孩都站在屋中央，挺起胸脯，緊張地盯著門口的軍官。

    “唐圓圓。”管理念道。

    唐圓圓：“到。”

    沈蜷蜷：“到。”

    “沈蜷蜷，還沒念到你的名字。”

    沈蜷蜷緊張地應(yīng)：“知道了。”

    “陳洪亮……陳洪亮？別傻看著人，回答。”

    陳洪亮：“哎。”

    王小細(xì)：“到。”

    “到。”

    “哎。”

    “沒聽見自己的名字就不要做聲，被念到名字的才回答。”陳管理長再次叮囑。

    “王小細(xì)，王小細(xì)……你哭什么？”

    沈蜷蜷：“到。”

    王小細(xì)抽抽搭搭地道：“到。”

    林多指：“到。”

    “于大頭。”

    林多指：“到。”

    沈蜷蜷：“到。”

    其他小孩：“哎。”

    于大頭一聲不吭。

    陳管理長哭笑不得，正要說什么，軍官抬手制止了他：“小孩都在這兒就行，不用點(diǎn)名了，反正年齡也對不上。”

    “是，你們要找的人十二歲，這些才剛滿六歲。你看他們什么都不懂的樣子，也不可能冒名頂替啊。”陳管理長笑道。

    小孩們還在站在屋中央，沈蜷蜷眼角余光突然瞥到旁邊有什么在動，他定睛看去，看見那架床鋪邊緣垂落的床單飄了起來，像是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鉆進(jìn)了床底。

    “呀，呀。”沈蜷蜷不敢大聲，只小聲驚嘆著，不斷去拽旁邊的小孩。

    其他小孩也發(fā)現(xiàn)了異樣，他們看著每架床鋪的床單都自動掀開，墻邊的柜門紛紛開啟，全都震驚得不行。

    “管理，管理……”

    “管理！柜子，柜子開了，自己開的。”

    “我們沒人開，它自己開。”

    陳管理長停下和軍官的交談，轉(zhuǎn)身道：“是這幾位政府軍叔叔的量子獸在檢查屋子，你們看不見很正常。”

    原來是量子獸啊……

    原來是量子獸！！！

    沈蜷蜷雖然經(jīng)常在喊著釋放量子獸，可這是他第一次見著真的！不過除了瞧見床簾柜門在動，依舊看不見它們長得是什么模樣。

    但他并沒有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畢竟他連自己釋放的量子獸都沒見過，那別人的肯定就更看不見了。

    其他小孩也很激動，眼珠都跟著動靜走，哪里有點(diǎn)異常，他們就指著哪里喊：看，在那兒，快看！

    16號宿舍檢查完畢，軍官們準(zhǔn)備去往女生區(qū)，但剛轉(zhuǎn)身，就聽通道里突然響起一道尖銳的聲音：“沈蜷蜷每天晚上都不在的，他出去了。”

    沈蜷蜷原本還興奮地找量子獸，聞言嚇得僵住了身體，一動不敢動。屋里的其他小孩聽到了這聲音，也齊齊緊張地看向了沈蜷蜷。

    三名軍官并沒在意，跟著陳管理長繼續(xù)往前走，王柱生又喊道：“他，他每天晚上都出去了的，他，他給養(yǎng)在外面的送，送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