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痕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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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這什么意思?”她問他,眼內不可置信的神色久久未消。 透過關家二樓的落地窗, 能一眼望到東灣對岸的港城, 今日陽光明媚, 是個好天氣。 談斯雨背靠沙發坐著,好整以暇地賞看著, 聽到她問,轉過頭來, “知道。” “持股16.65%。”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對窗外的景色, 似乎大過同她談論這樁他早已確定的事。 “是個大股東了。”關書桐胳膊肘抵著沙發扶手,扶著額, 拇指輕揉跳痛的太陽xue,“確定要轉給我?” “不然我留著干嘛?” 他有他的考慮。 “雖然到現在遺產還沒確定怎么分, 但是你父母的夫妻共同財產如果對半分,你和你妹能領到關阿姨的那一份,此外還能領到趙叔那一份。至于鄭云輕他們,則會從趙叔的那一部分繼續分。” “聽說現在鄭云輕手中就拿著一部分股份。關書桐,你得確保你和你妹的股份加一起,比他們三人加一起要大。” 只有那樣,她們關家才是真正的第一.大股東。 “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幾個摁下去。但誰知道,趙慶恩和鄭云輕出來后,會發生什么?趙慶欣又將在什么時候露面?” 話到這里,談斯雨終于來了幾分認真,上身向前傾,肘部抵著膝蓋,目光冷厲鋒銳地盯著她。 “gloria,我們都不想他們再上桌。” 確實是這樣。 對于談斯雨,這次,關書桐賭上百分百的信任,不假思索地拿過黑色簽字筆,簽下自己的名姓。 “你什么時候開始準備的?” “關阿姨走后。” 聞言,關書桐筆尖一頓,在“桐”字封口最后一橫的末尾,暈開一個深色的小圓點。 關淑怡走后,衣關股價大跌,沒想到他竟是從那時候開始抄底的。 一直以為,他從不關注插手她家的事,置若罔聞,袖手旁觀。 但沒想到,今時今日,他竟給她這么大的震撼。 簽完股權轉讓協議,后面還有手續流程要辦。 雖說有點開網店的經驗,但跟管理一家大公司比起來,那點經驗太微不足道。 在臨時股東大會召開前,關書桐一直死磕在這兒,有不懂不確定的地方,就去找談斯雨,又由談斯雨牽橋搭線,聯系上他家長。 公司的事情,尚且讓人分身乏術,關書靈年紀尚小,家中又出現這么大的變故,作為她唯一的親屬,關書桐還得顧及小朋友的情緒,給予她安全感。 在親生父母已經身亡,且無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情況下,即便有個繼母,但鄭云輕涉嫌故意殺人,沒有監護能力。 故此,關書桐申請變更關書靈的監護人。 并且,她還帶她去改了名,從“趙慶靈”,改回“關書靈”。 趙嘉業都沒了,鄭云輕又回不來,關書桐計劃重新裝修主臥,以及趙慶恩和趙慶欣的房間,把他們那些垃圾統統給扔出去。 至于關淑怡的東西,自上次鄭云輕把房間砸了個稀碎后,至今都不曾整理過。 那晚,關書桐在房里待了很久。 看著滿地狼藉,一陣唏噓。 一聲長嘆后,她讓管家挑揀出尚且完整的物件,其余的……逝者已矣,過去的都該過去了,她不執著了,將那些該扔的,都扔了吧。 處理完這部分,還有就是家中的阿姨傭人,凡是曾站過鄭云輕那一派助紂為虐的,關書桐都不想留了。 何況,她家就她和關書靈兩人,用不到那么多人忙前忙后地伺.候著。 關家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作為關家話事人,關書桐有意削減不必要的開支。 6月25日那天,高考成績出來了。 關書桐不出所料地拿個好成績,市排名第一,全省排第二,前途無量,大有作為。 遠在歐洲度假的陳怡佳、余良翰和藺陳發來賀電,恭喜她喜提市第一,起哄要她請吃飯。 陳怡佳比那倆男孩子有良心,私下問她,這段時間感覺怎樣?有沒有好一點?希望她能盡快從失去至親的傷痛中走出來。 說到這里要補充一下,其實,之前他們三人都曾特地前來,出席過趙嘉業的葬禮,安慰過她。 不過,后來見有談斯雨陪著她,又有關書桐這個當事人說“沒關系,你們去做你們想做的事吧”,他們才開啟此次畢業旅行計劃的。 “本來是想我們五個人一起的,沒想到啊……” 視頻通話對面,余良翰實在感慨。 藺陳一巴掌拍他腦瓜上,“哪壺不開提哪壺。” 余良翰“唉喲”一聲,趕忙抱頭,改口:“那就下個暑假,行吧?關書桐,你通知一下你未婚夫,下個暑假我們一定要一起去旅行。” “未婚夫?”陳怡佳恍然想起這一茬,追著手機另一頭的關書桐問,“你跟談斯雨什么時候訂婚?” “遠著呢。”關書桐含糊其辭。 以前說著,高考結束后,兩家人再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這事。 哪知意外頻發,趙嘉業沒了,這事不好談了,這段時間,也實在不適合再談喜事。 勝在關書桐和談斯雨都還很年輕,婚事還可以再往后放一放。 分數排名出來,就該考慮填寫志愿的事了。 談斯雨問她,今后打算去哪里。 這次,關書桐總算沒瞞著他:以前,她打算往北走,去京城,但現在,她感覺自己如履薄冰,不確定到底要不要走那么遠了。 空氣沉寂著,各懷心事,各有思量。 談斯雨搬開她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拉著她的手,要她到他腿上坐著,給出的承諾很動人: “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會在下面托著你。” 他從身后抱住她,像一張溫暖的被子,或一個可靠的外殼,將她包裹著,讓她感到舒適踏實。 關書桐放松了肩背,握著他搭在她腰間的手,感受到他指骨堅硬有力的同時,被他反手握住。 “好。”她應聲,“那我往北走。” “那就去唄。”談斯雨說,“其實也沒多遠,好歹是在國內。” “不像你,要出國……美國好遠啊。” “不喜歡異國戀?” “……”誰會喜歡啊? “放心。”談斯雨喂她吃定心丸,“在我出國前,會陪著你把事情整理好的。” 可是要整理的事情真的很多很多。 轉眼快一個月過去,七月下旬,發現城中村那間出租屋的房租快到期,關書桐挑了個時間,打算把東西搬回到關家。 談斯雨過來幫忙打包整理。 這一晚,大概是關書桐住在出租屋的最后一晚。 談斯雨沒走,留在她這兒過夜。 仍是沒準備衣服,全身上下只一條浴巾圍在腰間,大方露著一身勁瘦健壯的腱子rou。 她看著,莫名回憶起兩人在這屋里看電影的場景,戲謔問他: “要不要看李麗珍?” “我比較想看關書桐。”他吊兒郎當地答,從她跟前穿過,要拿臟衣服去陽臺的洗烘一體機。 彼時,關書桐岔著腿,反坐在椅子上,故意抬腳踢了下他小腿,“流.氓。” 談斯雨沒臉沒皮地輕笑一聲,夏風從陽臺門穿來,搖曳他額發,那股勁兒,又痞又壞,怪招人。 關書桐還沒洗澡,要他晚點再開洗衣機。 還有就是,點些啤酒和下酒菜,好久沒放松過,她想跟他一起看李麗珍。 談斯雨應了個“好”字。 她去洗了一個認真細致的澡,溫水澆在身上的感覺很放松。 但內心卻有一個地方,躁動著,叫囂著,忐忑不安,似是隱隱意識到今晚或許會發生什么。 洗完澡,擰開洗手間的門,裊裊水汽頃刻間裹挾著香味涌出,她也走出來。 談斯雨下意識投去一眼,目光定住。 她沒穿衣服,身上只裹了一件浴巾。 察覺他目光,眼簾輕掀,水潤眼眸透過卷翹的長睫望向他。 半干的濕發柔順地披散在肩身上,瓷白膚色被水汽蒸出淡粉色,嫩得像是剛剝殼的荔枝,輕輕一碰就爆汁。 “咕咚。” 他喉結滾動。 關書桐將換下的衣服拿到陽臺洗衣機里,啟動,轟隆隆的聲響振動。 那一小段時間,談斯雨沒再等她,“咔”一聲開了一罐冰啤酒,口干舌燥,仰頭猛灌好幾口。 她折回來,帶上陽臺門,隔絕聲響和夏夜熱浪。 空調呼呼送出冷氣。 關書桐到沙發另一邊落座,位置不大,兩人緊緊挨著,肌膚親密無間地緊貼著另一片肌膚。 談斯雨又開了一罐啤酒,遞給她。 “謝謝。”她接過,也開始喝酒。 談斯雨播放影片。 昏暗室內,光線不斷變化著,反照在兩人身上。 兩人擺明心不在焉,酒一口接一口地喝,喝完再開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