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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兩天的功夫,整個燕京城都傳遍了:原來云太傅就是當年的太子賓客蘭景。亦是天子心頭這么多年來的一抹白月光。 現在白月光回來了, 什么蘭大人, 齊世子統統靠邊站。 大家都在議論, 原來女帝并非風流, 只不過身邊圍繞的那些人都不是他。 她等到了那個人, 旁人便再也瞧不見了。 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謝毓放心不下去找齊云楚的時候, 他正在院子里發呆。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他看著神情憔悴的齊云楚,一臉的擔憂與憤怒,“他們說得可都是真的?那個太傅真就是她——” 謝毓都說不出口。 齊云楚回過神來, 聲音低啞,“我不知道。” “那你為何不去問問她?”謝毓氣急,“事到如今,你對那樣的人還留戀什么!她平日里待你三心二意也就算了,居然還如此這般對你,簡直是可惡!” 齊云楚不說話。 他不敢問。 他知道那是真的。 她是什么人,事事算計,凡事斟酌利益最大化,怎么可能輕易立侍君。 他與她最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她都不曾說過一句立他為侍君的話,哪怕連句玩笑都不肯說出口。 人人皆可為侍君,唯獨他齊世子不行。 他居然還妄圖她給自己生孩子,如今想來,簡直是可笑至極! 那個太傅,那個太傅…… 齊云楚突然起身,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決絕,“你說得對,無論如何,我總要親眼看一看!” 齊云楚進宮的時候,秦姒正陪著云清在御花園里曬太陽。 他遠遠地現在那兒看著湖心亭坐著的兩人,只見他們攜手相望波光粼粼的湖面,指著不遠處正在鳧水的五彩鴛鴦耳鬢廝磨。 他不知說了什么,她眉眼彎彎的看著他,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笑得天真稚氣。 他好久不曾見到她這樣笑過。 他一臉寵溺的看著她,伸手摸摸她的鼻子。 齊云楚不知在那兒看了多久,一直到她轉過頭來瞧見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下來。 齊云楚覺得自己此刻出現的多么不合時宜,似是擾了旁人得歲月靜好。 到了這一刻,他才徹底驚覺,他在她心里自始自終都不曾是唯一。 從前她說自己放不下那個太傅,后來她又瞧上了與舊愛生得十分相似的新歡。現在,她的舊愛回來了,她為了他誰也不要了。 她神色淡淡,“你來了。” 齊云楚沒有說話,目光停留在她旁邊的云清身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那張臉。 云清沖他微微頷首,看向秦姒,微微一笑,“我覺得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秦姒溫柔的替他拂去肩頭的花瓣,“我必不叫蘭景哥哥久等。” 蘭景…… 他就是蘭景! 他居然是蘭景! 他就是那個太傅! 原來竟是如此! 他看著眼前一身雪白衣袍,神姿高徹的男子,那張臉明明跟那個什么蘭大人生得極為相似,周身氣度卻全然不同。 若他是蘭景,那他便理解了她為何這些年對他念念不忘.! 若他是蘭景,那他便也明白了自己與他相似在哪。 那他,算什么! 他的替代品之一? 明明今日里陽光和煦,齊云楚卻覺得刺骨的寒涼。 他連憤怒都沒了。 他站在那兒傻傻的看著她,一時之間忘記自己進宮做什么來了。 直到一旁的紅袖提醒了他,他這才反應過來,看著低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什么的女子,強忍住巨大的喉結下壓抑的澀意,艱難問道: “你做了選擇是嗎?” 這無疑是一句廢話,冊立侍君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燕京城,如今誰人不知,太傅云清是大燕帝國第一位侍君。 他偏偏還要不死心的問上一句:“你不要我了是嗎?” 秦姒不說話。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出他一張傷心到了極處的臉。 她連忙垂下眼睫不看他,她亦不敢再看他。 到了今時今日這一步,她也只能道一聲造化弄人。 她對他,終究是要辜負的,沒什么好解釋得。 她沒有苦衷。 若這世上還有蘭景,那她身邊便再也不會容得下任何人。 “你為何不說話?”齊云楚的話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搶在他僅有的自尊心前面出了口,“秦姒,你不能總這么欺負人,都到了這種地步還要我腆著臉來求你一句話……” 秦姒仍舊不作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抬起頭來,目光沉沉,“你說得對,朕做了選擇。朕想了想,朕做不到對你一心一意。此事是朕對不住你。你放心,朕此生絕不踏足云都半步。朕發誓!” 齊云楚的眼睛驀地紅了,聲音嘶啞, “好。我懂了。” 秦姒遂不敢看他那張臉,想要說點別的,卻脫口而出,“那齊世子幾時給朕解毒?” “你放心,我既答應了你,必定說話算話。” 秦姒點點頭,起身看向滿園子姹紫嫣紅的景,“很好。朕已經決意將南疆天山下那三座城城給你。無論你收不收,它名義上都是屬于你的。你若還有什么別的要求,朕都盡量滿足你。” 齊云楚搖搖頭,“已經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