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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溪進來,開門見山的問:“陛下為何舍命救我?” 秦姒瞧著眼前才不過數(shù)日憔悴了許多,眼眸暗淡無光的男子,神色淡淡,“朕只是不想看蘭景哥哥死在朕面前。” 云溪苦笑,“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你,故意拿蘭景的事情來刺你。” 秦姒不說話。她自然知道。若是她連他這點兒心思都瞧不出來。那這些年她這個東宮白做了,還沒等當上皇帝,估計早就死在了旁人的算計里。 不過只要不是什么壞心思,一點點小心眼小算計,她根本不介意。 更何況,他有著一張屬于蘭景的臉。這張臉做什么事都不叫她覺得討厭。 云溪見她表情,喉結(jié)滾動,聲音沙啞,“所以,我待你真心還是假意,你其實根本不在意對嗎?” “朕做不到全心全意,亦不會要求別人如此。” “那你對我,可曾有半點真心?” 秦姒瞧著眼前這張屬于蘭景的臉上傷心盡現(xiàn),心里極為不舒服,柔聲道:“你做朕的侍君,朕一定會好好待你。你若不愿,朕不勉強。你想要什么,朕亦盡量滿足。” 云溪點點頭,“我懂了,微臣告退。” “蘭溪——” 云溪停住腳步,回頭看她一眼,凄然一笑,“人人都說你薄幸,原本我是不信的。” 他說完,轉(zhuǎn)身出了紫辰殿,策馬朝太傅府而去。 他跑回去的時候,云清坐在海棠花樹下仰望星空,像是要隨時羽化而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神色淡然“此次參加秋狩收獲如何?” 云溪不說話,仿佛所有的謊言仿佛在那對看透世事的眼眸下無處可藏。 他緩緩走過去,拉著他冰涼的手放在臉上,“二哥哥,我喜歡上她了,你說該怎么辦?” 他的二哥哥像是知道了這是預(yù)料之中的事情,微微頷首,“好好待她,別叫她難過。” 一時之間,劈天蓋地的羞恥心與愧疚朝他襲來,將他徹底淹沒。 他這段時間事在做什么!他居然覬覦他哥哥喜歡的女子! 曾經(jīng)那些齷齪不堪的心思叫他無地自容! 他在那兒一直陪著他,直到一陣風拂過,滿天飛下無數(shù)雪白海棠花瓣,像是下雪了一般。 “二哥哥,你撫琴給我聽好不好?” 他說著叫人拿來了琴。 云清調(diào)試了一下琴音,正準備開始,被他摁住。 “二哥哥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他說著大步出了太傅府策馬去了皇宮。 今夜的風很大,吹在臉上很疼,他疼得幾乎落淚。 他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就寢。他固執(zhí)的在門口等。 不多時她叫人將他請了進去。 她散著發(fā)絲,披著衣裳坐在那兒一臉倦容的看著他,“這么晚你怎么過來了?” 云溪瞧著眼前與白日里截然不同的女子,走到她面前,啞著嗓子問:“你喜歡我嗎? 秦姒點點頭,“自然。” 他掏出帕子去旁邊的茶杯里沾了一些茶水,用力抹掉臉上的痣,“那這樣呢?” 秦姒眼神驀地變得冰冷無情,有種被欺騙的憤然。 云清眼尾泛紅,“你喜歡的果然只有這張臉。” “那你是蘭景弟弟這件事呢?” “自然也是假的。” “你居然敢作假,放肆!”她怒不可遏的看著眼前眼角下少了一顆痣,卻仿佛變了一個人的男子。 他再也不是蘭景! 這世上居然有人敢利用蘭景哥哥的身份騙人,簡直是該死! 云溪從未見過她這副動怒的模樣,周身散發(fā)著帝王的威嚴凜然之氣。 可他不怕。 沒有人會害怕自己喜歡的女子。 他伸手摸摸她的臉,喉結(jié)不斷滾動,聲音沙啞,“其實我真的有個哥哥,只不過他不叫蘭景,他叫云清,他是清河云氏的嫡二公子。六年前,他與我父親吵架,一怒之下來了燕京城。” “走之前,他跟我說,他聽說當今圣上有意立唯一的公主為皇太女,他想要去看看那是怎樣的女子,順便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改變這個世道。” “后來他寫信告訴我,他說他喜歡上了那位公主,想長長久久跟她在一起。” “再后來,他回來了,拖著殘敗的身軀。” “云家遍尋天下名士替他醫(yī)病,他在床上養(yǎng)了一年,才從閻羅王手里搶回幾年命。” “后來,他說他不甘心,他要親自問一問她為何如此狠心,結(jié)果再一次愛上了那個狠心的女人。” “他為她鞍前馬后,甚至不惜動用云家的關(guān)系替她做事。為此,我父親差點與他斷絕關(guān)系。” “后來,她做了皇帝,心里卻有了旁得男子。” “他很難過。他常常一個人在她瞧不見的角落里看著那個男子在她的宮殿里自由出入,與她親密無間的好。然后,他捧著自己一顆碎得七零八落的心獨自一人在屋子里枯坐到天亮,可是到了第二日,卻又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出現(xiàn)在她面前替她cao勞。” “你說,全天下還有沒有比他更傻的人?” 眼前的女子細小的喉結(jié)攢動,眼角洇紅,像是要哭出來了。 云溪凄然一笑,眼里的淚掉落下來,伸手摸摸她的臉頰 “我原本只是想要騙一騙那個狠心薄幸的帝王,替我那可憐的兄長出口氣。可是沒想到反倒將自己的一顆心給搭了進去,真是可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