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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姒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緩緩道: “論及出身,本宮這滿宮殿的人又有誰比誰更好。紅袖是被她的夫君賣進宮里來的。十一是流浪街頭的小乞丐。本宮撿她回來的時候,她被人打的渾身一塊好皮rou都沒有,奄奄一息的躺在雪窩里頭,手里還死死抓著半塊沾血的饅頭。比起她們,你好歹是相府的庶女,至少衣食無憂。所以,不要再為你的惡毒找借口了?!?/br> 她說完從地上撿起那個小馬布偶,輕輕拂去它身上的灰塵,彎腰遞到她手里,“貴妃娘娘的惡毒總是要有人付出代價才行?!?/br> “殿下!”紀敏迅速爬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腿,伏在地上泣不成聲,“殿下,阿敏真的知道錯了,你把璋兒還給我好不好?我替他去死!我替他去!” 秦姒瞧著她這副可憐模樣,這次絲毫沒有心軟。 “本宮不會殺你。你從哪里來的,就回哪里去。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一個叫蘭景的男子將你從火坑里救出來!”秦姒冷冷睨了她一眼,“至于你的璋兒……” “來人!”秦姒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誅心。 “著人通知下去,紀貴妃照料不周,榮親王暴斃,立刻為榮親王準備靈柩!” 她說完,再也沒有看身后尖叫一聲昏了過去的紀敏一眼,轉身出了昭月宮,徑直朝著長街的方向去了。 走了沒一會兒,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十一跟寧朝等人,低聲道:“我想一個人走走。 秦姒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藏書閣。 門口的守衛連忙上前向她行禮。 “殿下可要進去?” 秦姒搖搖頭,站在那兒看著眼前的藏書閣,想起從前蘭景總是喜歡拉著她一塊進去找書。他博覽群書,最是喜歡翻閱各種孤本典籍。 如今藏書閣還好好的坐落在此處,那個待人溫柔瀟灑淡泊的男子卻再也瞧不見了。 也許今晚是個特別的夜。她心里頭格外的想念他。想要聽他坐在自己面前給自己讀那些晦澀難懂的古籍,任何枯燥的文字到了他口中變得活色生香起來。 她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直到身后有人從后面攬住了她。隨即,一件帶著淡淡藥香的披風披在了她身上。 秦姒只覺身上一暖,一把握住替她系披風的白得沒有血色,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的手,轉過頭來看他,“你來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第86章 女帝的后宮 云清反手將秦姒的手握在掌心, “殿下如今得償所愿,高興嗎?” “云清,謝謝你?!?/br> 秦姒瞧著眼前面色越發蒼白的男子, 心里既心疼又愧疚。 她此去南疆半年有余, 他就這樣留在吃人似的燕京城一直為她奔波。直到她回燕京城的前兩日才知道,他因為朝堂之上與范大人不停上奏紀家子弟胡作非為的惡行, 當堂被天子斥責,差點被關入天牢。且他身子一向不好, 數月的奔波與cao勞引發舊疾, 直到前兩日才好些。 即便是這樣, 他還能夠將紀敏一事做得妥妥當當, 引得天子日日活在猜忌與痛苦里,解了她心頭恨。 可是他在信中卻一句都未曾提過。 這樣的云清, 她又何以為報! 可他像是知曉她心里所想,神色淡然:“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秦姒看著他清冷的眼, 只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里面更加孤寂清寒的光芒了。 也不知他該有怎樣的過往呢? 他不過比她大了幾歲,卻好像已經走了一輩子。 一個人孤獨的一輩子。 她想下半輩子陪他一起走。 秦姒心里一動, 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些, “你搬進宮里陪我吧。” 臨走前她曾問過他:等她回來, 他可愿意搬進宮來陪自己? 他當時答應了。不過她想, 如果她不主動提這件事, 云清必不會再提及。只是如今她今時不同往日, 進了宮以后, 即便是出入宮自由,有了侍君的身份,從此以后, 他便不可以再有旁人了。 秦姒一時之間不大確定他愿不愿意。 云清神色微動,不答她的話,掙出一只手替她將額前的碎發攏到耳后,“齊世子又來了。這次,殿下打算怎么辦?是要為他肅清后宮嗎?” 秦姒一聽他提及齊云楚,免不了心虛, “云清,你知道你在我心里與旁人不同,只要你愿意,我——” “殿下當如何?”他從未用這樣銳利的眼神看過她,似要看到她心里去,將心底藏著的最陰暗的地方看得透透徹徹。 秦姒聞言征住,一顆心毫無征兆的疼了起來。 云清什么都知道。 看吧,她誰都想要,誰也舍不得,不忍傷了任何一個人的心。或許現在寧白寧朝往她跟前站一站,她也只不定一樣心軟,旁得再狠心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情場風月,要比戰場更叫人頭疼。至少戰場之上,殺人不用這樣搖擺不定,務必要刀刀斃命,一旦猶豫不決,敵人的刀下一刻就要了你的命。所以,你得比敵人更加狠心。 可情場之上,他們都不是她的敵人,是一直站在她身后對他好的人,也是她愿意寵著的人,往誰心里插刀子,那么這一刀必定要先經過她的心,自己得先要疼一疼。 她怕自己疼,她也怕對方疼。 她現在看著云清的面孔,只見他低垂眼睫,將所有的心思藏在里面,心里在他跟齊云楚之間開始來回地拉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