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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她哄他哄得也有些累了。 她決定將自己的傷口撕得更大些,讓那些疼來得更濃烈些。疼得狠了心就麻木了,就會沒感覺了。 她看著齊云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他,“本宮已經多次告訴過你,本宮不是你的小七。本宮是這大燕帝國的和寧長公主,是你不相信。齊云楚,是你不肯面對現實!” “秦姒,你是篤定了我不會殺你是嗎?”齊云楚手從未像現在顫抖得那么厲害。他喉嚨攢動,一雙眼睛紅得厲害,“我最后再問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云都 !” 秦姒轉過臉去沒有說話,意思不言而喻。 也不知過了多久,暮色越來越重。黑壓壓的將天地壓縮成一條黑色的縫隙。 齊云楚收回自己手中的劍,從懷里掏出那張一直貼身藏著的心口處的賣身契與一直掛在脖頸處的那枚她親手的印章。他一低頭,眼里涌出一顆淚來,掉到了賣身契上,暈染了上面不久前才他書寫好的字跡。 他原本想要在除夕這一晚給她看的,現在看來都用不著了。 他將眼里的淚意憋了回去,將東西狠狠的擲在她身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姒死死盯著地上的東西,想將云清扶起來,卻半天也未能從地上站起來。 十一連忙上前幫她把云清扶到馬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馬從后面拖住云清。 這時云方連忙上前說府里有專門為云清治病的大夫,是云家特地送來的,這些年專門醫(yī)治他們家公子,最是了解公子的癥狀。 秦姒眼瞧著天色暗了,云清的府邸要近得多,一行人又朝著云清的府邸方向走去。很快地,大雪將那地上所有的一切痕跡都掩埋起來,一起掩埋的還有那紙賣身契與印章。 待到了云清府上之后,秦姒并沒有立刻進去。 “你們先把云太傅送回府,本宮隨后就到。” 她說著調轉馬頭往回走。 秦姒一路打馬跑回了打斗的地方翻身下馬。 她憑著記憶在刺骨冰涼的雪地里摸索了一會兒,將被大雪掩埋的賣身契與那枚印章從雪窩里扒拉出來塞入懷里又朝著云清府邸去了。 云清府里的大夫已經替他診治過了,只說是老毛病了,眼下吃了藥已經無大礙。 秦姒聽見他說云清無事,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回了肚子里。 她又走回到床邊,瞧了一眼已經熟睡的云清,囑咐了云方幾句這才出了他府邸打算回東宮。 才出云府,秦姒翻身上馬,掃了一眼暮色茫茫,只見漫天飄雪的天,冷聲道:“花薔,十一,想盡一切辦法將他帶回來。” 放虎歸山可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臉皮都撕破了,她也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了。 現在這個節(jié)骨眼,她不能放他回去,誰也不知會出什么變數。 如有必要,她要帶著他一起去姑墨國。免得齊王為了他兒子抓了狂,趁她不在殺入燕京城就麻煩了。 十一道:“若是世子反抗呢?” “那就使用非常手段,只要不傷了他的性命即可!” …… “主子,要動手嗎?”齊三問一直頻頻回頭的齊云楚,瞥了一眼跟了他們一路的人,手摸向了腰間的佩劍。 齊云楚一直知道自己后面跟了她的人。 他心中的痛楚無限放大。她原來一直這樣防著他。原來她所謂的喜歡真的是摻了毒的! 齊云楚,這樣的女人,你還在留戀什么! “若是他們跟來,直接殺了!”他用力一甩馬鞭奔向了黑夜。 這次,他再也沒有回頭。 …… 秦姒拖著一身疲色才踏進東宮宮殿的門檻,紅袖便迎了上來。 紅袖瞧著她脖頸上都流血了,嚇了一跳,連忙扶著她進了寢殿坐在榻上要叫人宣太醫(yī)。 秦姒一把拉住了她,“無礙。涂點藥就好了。jiejie我好累,你叫人準備熱水沐浴。” 她一轉頭,只瞧見矮幾上放著謝毓糖果鋪子里特有的拿來裝糖果的袋子,楞了一下,只覺得眼睛澀得厲害。 紅袖瞧她眼睛微微有些紅,忍不住問:“齊世子呢?” “走了。”秦姒一想到那個人,只覺得心里被撕裂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他差點殺了云清。” “殿下,奴婢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紅袖知道她心里難受,可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可能殿下也看不見自己的心意。 “jiejie,你覺得咱們之間還有什么當不當講的。” 紅袖斟酌了一下,道:“奴婢知道您是喜歡齊世子的。既然如此,為何不退讓一步,將一切攤開來講。” 秦姒抬眸瞧了她一眼,聲音澀得厲害。 “怎么攤開?攤開告訴他,我將來做了女帝,后宮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叫他想開些?” “那至少殿下可以告訴齊世子,您心里只有他一個人,旁的只是擺設。” “那云清怎么辦?”秦姒反問她,“云清今日吐血了。我瞧著他在我面前吐血心里都要愧疚死了。我從前從來不會愧疚的。因為我知道他在我心里始終占據很重要的位置。可我現在會愧疚。我不想往后都在愧疚里活著。有了齊云楚,我就得對著很多人愧疚。紅袖,我走到現在已經很難了。這些年,世家我得敬著,藩王王我得捧著,朝臣罵我,我得聽著。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往后,我還得為了齊云楚一人日日對著云清他們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