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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這個為他生下女兒的人,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世上。 秦晁現(xiàn)在想起來,竟然發(fā)現(xiàn)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后來他將她交給了先皇后撫養(yǎng),再過來,先皇后去世了,那時候他的后宮仍舊是沒有人能夠誕育皇嗣。 他始終想不明白,他的女兒是如何好好生下來,并且身體非常的康健。 他也曾問過孫太醫(yī),孫太醫(yī)也不過說了句這世上總有以命換命的法子。 等他想要仔細(xì)詢問孫太醫(yī)的時候,他竟然離開了皇宮。 后來又過了幾年,他的那些兄弟們瞧著他無子嗣,開始想盡辦法將自己的子嗣過繼到他名下來,想要光明正大的繼承他的皇位。 秦晁如何肯! 他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唯一的女兒身上。 現(xiàn)在,他冷眼瞧著她低眉順眼坐在自己對面,一臉的恭敬,絲毫瞧不出對著自己一丁點兒的怨懟。 這是他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女兒,早已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她雖不是儲君,可具有了一個儲君的優(yōu)秀品質(zhì)。論及才干謀略手段,她都是一個挑不出錯處的完美繼承人。 甚至,她比他做儲君時要優(yōu)秀得多。 坦白來說,若她不是個女兒身,將來絕對會成為這大燕百年來最優(yōu)秀的君主。 他從前也為她自豪過的。 可如今她所有的一切有點,在他眼里都成了洪水猛獸。 同樣的,他根本不記得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藏進(jìn)心里,任誰也不得窺探一二。 好像是從她得知自己給蘭景賜了毒藥之后。她當(dāng)時拿著那對跟她母親一樣的眼睛目光沉沉的瞧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照常處理政務(wù),一如既往的去他宮里請安,對他噓寒問暖,甚至將他送進(jìn)她宮里的那些面首照單全收。 自始自終她一句質(zhì)問的話都不曾說過。 仿佛蘭景在她眼里不過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秦晁也一直以為她對蘭景的感情不過如此。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年她居然還惦記著他。 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她如此可怕。 可見她心計城府之深,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他又想起了自己兒子的臉,心里對她的心狠手辣反感到了極點,也恨到了極點。 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意,擠出一抹笑意,“貴妃說惹了你不高興,朕不過是有些好奇,所以叫你過來問問。” 秦姒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 她亦是十分的委屈,“貴妃是從兒臣宮里出來的人,按道理來說,貴妃能有如今的地位榮寵,兒臣亦有榮焉。可貴妃竟然如此不懂規(guī)矩,跑到東宮里出手教訓(xùn)兒臣宮里的女官。這知道的,是貴妃關(guān)心兒臣,替兒臣教教她們規(guī)矩。不知道的,只以為貴妃如今掌權(quán),又有了皇子,卻囂張跋扈,居然跑到東宮去掌摑宮中女官。” “父皇,這要是給有心人知曉,必定大做文章,離間我與父皇之間的父女之情,說是貴妃是仗了——”秦姒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秦晁忍不住問,:“如何?” 秦姒一臉的心痛,“以為貴妃是仗了父皇的勢,早已經(jīng)想要讓弟弟取而代之。” 秦晁下意識的解釋,“朕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父皇,兒臣知道您定然不會這么想。所以兒臣教訓(xùn)了貴妃幾句,叫她莫要給父皇抹黑。” “你是說,你不過教訓(xùn)了貴妃幾句?” “那不然父皇覺得兒臣還做了什么?對了,兒臣聽說弟弟臉上受了傷,十分的憂心,一早便派了人送了上好的藥膏去昭月宮。這藥膏還是上次宮宴之時兒臣臉上受傷,父皇特地賜給兒臣的,”她說著特地將臉上那道疤露給他看,一臉的為難,“誰曾想兒臣一番好意,全部被貴妃丟了出來。兒臣愿本還以為是因為我打了貴妃的人,訓(xùn)斥了貴妃父皇才不高興——” 她說到這兒,好像想到了什么,拿著難以置信卻又十分悲痛的神情瞧了秦晁一眼,立刻起身后退兩步拎起衣擺跪了下來,哽咽,“沒想到父皇竟然是懷疑兒臣害了自己的弟弟!” 她說著,眼睛都紅了,“還請父皇明察此事,還兒臣一個清白!” 秦晁原本委屈的一顆心被她賭的啞口無言。 他瞧著她白皙臉頰上的疤痕想到了夜宴之上毫不猶豫將她推出去的情景,一時羞愧難當(dāng)。 他自然不可能認(rèn)為是一向柔弱的貴妃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兒。 當(dāng)然,他也不可能無憑無據(jù)的說眼前這個一臉委屈的女兒做的,只得打了個哈哈想要將這事兒揭過去。 可秦姒如何肯如了他的意,剖陳其中厲害,多次要求他嚴(yán)查,還自己一個清白。 秦晁一時猶豫不決。 他被秦姒這么一鬧,反倒一時未能肯定到底誰真誰假。 秦姒他不答復(fù)自己,乘勝追擊。一臉悲痛的敘述自己如何愛重自己這弟弟。 “如今弟弟受傷,如同有人拿刀割在了兒臣心上。還請父皇一定要嚴(yán)查,還兒臣一個清白,這種大jian大惡之人若是留在宮里,豈不危害到弟弟的性命?” 她口才了得,且情真意切,說到最后連秦晁都忍不住動搖:莫非這件事真的與她沒關(guān)系? 可他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是貴妃自己動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