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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么一說,秦姒也不免跟著一起嘆息。當年無論如何,赫連都在她父皇與朝臣對她不斷的逼迫下,給她帶來了一絲喘息的自由,以至于她沒能像他這么變態。 “現在便宜也占過了,說吧,你想要什么?”她抿了一口酒,溫熱的酒順著喉嚨與之前已經肆意燃燒的火焰會合,直燒的她背后生出一層薄薄的汗,白皙的面龐跟著發散,眉眼間多了幾分旖旎之態來。 赫連炔替她倒了一杯熱茶,面上仍掛著淺淺笑意,灰藍色的眼眸卻是一片狠辣,“我來這兒的目的,跟殿下的目的一樣。被欺負的久了,總想要換個活法?!?/br> “你又怎知本宮一定會幫你?”秦姒只眼望向窗外,只見隔著好遠的酒樓處,有幾個臨窗的人偶爾朝她這邊望來。 “殿下也是在幫自己。陪我去南疆走一趟,回來的時候,也許東宮就會真正屬于殿下。” 秦姒沒有答他的話。她朝正在輕輕擦拭佩刀的花薔低聲道:“你去,陪那幾只十分礙眼,尚不知死到臨頭的雀鳥玩玩兒。記住,不要玩死了,半死不活吊著一口氣兒能夠通風報信的最好?!?/br> 大冬天都不知回巢,非要趁人飲酒時敗人酒興,簡直是罪無可??! 花薔好些日子都沒有跟人動過手,早就有些手癢。聞言直接縱身一躍,從窗口輕飄飄的落到一樓厚厚積雪的地面上,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好身手?!焙者B炔由衷贊道。 秦姒心里舒坦了,回過頭來看他,“你拿什么跟本宮合作?” 念及舊情是一回事,可他們之間的舊情跟生死攸關的大事比起來,實在是太過于淺薄。國與國之間的對立,注定他們只能是同盟或是敵人。朋友二字,對于君主而言實在太過奢侈。 她想的明白,赫連炔也不會差。 他收起嬉笑之態,沉聲道:““南疆與大燕交界處的三座城池。往后每一年,姑墨國都向大燕朝貢?!?/br> 秦姒此時卻搖搖頭。 “怎么,你覺得不夠?” “不夠。”秦姒睨他一眼,眼里的野心在他面前暴露無遺,杏眼里映進滿城風雪,眸光亮的嚇人,“區區三座城池,便要本宮替你冒著生命危險走一趟,這未免也太過容易。更何況,萬一你大業已成,到時候不認帳,反手將本宮殺了,難不成本宮到底地下找閻王爺說理去?” 赫連炔似是早知道她會這樣說,勾起嘴角,把玩著手中的杯子,“籌碼不夠,咱們可以慢慢談。我相信殿下此時如今同我一樣,猶如逆水行舟,孤舟泛湖,艱險重重,寸步難行?!?/br> “我做不了姑墨國的單于,只要肯低頭,照樣還是個手握重兵的王子。畢竟,他們還可以拿我阿母威脅我,繼續要留著我給他們賣命??纱笱嘀灰獦s親王在一日,殿下這個長公主做的無論有多好,也只能是為他人做嫁衣。而一旦王子榮親王長大,這大燕便再也沒有了殿下的立足之地。沒有一個帝王會留一個做過儲君,在民間有一定威望的人在身邊。殿下沒有退路,做不了大燕的主子,便只有死路一條!”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似是想從秦姒臉上找出別的表情來。 可他失望了。 赫連炔瞧著這么多年她一如從前。無論高興與否,厭惡與否,從來不會將這些表情擺在在臉上。 你永遠不知道她笑得時候是否是真心在笑。傷心難過的時候,是否只是在惺惺作態。 有時候,她談笑間幾句話,就將人逼到了絕路之上。 她絕對是他見過城府最深的女子! 赫連炔突然覺得很好奇,也不知這世上有沒有撕破她臉上的這層面具。 不對,曾經是有過的。那是個鮮衣怒馬,衣冠勝雪,在燕京城內活的恣意的少年郎,赫連炔至今都記得他的模樣。 只是可惜了。 “你這番話說得極好??蓻]有你,本宮一定可以得到我想要的這一切,無非是多消耗些功夫罷了。”秦姒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好整以暇的等他說下文。 眼下才晌午,天色尚早,她一點兒也不著急,有足夠的時間與他好好的談這件事。 他飲了一杯酒,接著說道:“可殿下此時非但不能夠動榮親王,還得護著他。因為只要榮親王一出事,哪怕不是殿下做的,全天下的人皆以為是殿下的手筆。屆時大燕早已伺機而動的藩王們,必定會打著清君側的名義來燕京打秋風。既然如此,殿下何不跟我合作,成為那個清君側的人。” “哦?說來聽聽?” “若是紀家為了一己私欲通敵賣國,那么榮親王無論如何也是做不了大燕的主子,屆時我會舉全國之力助殿下便可以打著清君側的名義殺回燕京,順利成為真正的東宮之主!” 秦姒笑了。赫連一番話說的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寧朝與花薔都問過她,為何不直接找齊云楚幫忙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是因為一旦她發生兵變,那些蠢蠢欲動的藩王必定趁機挑起戰事。 周邊早已覬覦大燕地大物博的小國搞不好也要趁機分一杯羹。 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大燕勢必狼煙四起,民不聊生。那她辛苦經營的這一切將毀于一旦! 若真如此,她當初何不冒著與她父皇直接撕破臉皮,被群臣口誅筆伐的風險,將有孕的紀貴妃給殺了,豈不一了百了!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齊云楚這顆棋子是不能妄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