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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也是六年前昭告天下和寧長公主監國,欲立為皇太女。 第三件事則是將代表了他男性尊嚴的大皇子的百天宴辦的極為隆重。大燕的附屬國以及各地藩王皆送來朝賀之禮。 天子不但破例將他封了榮親王,更是為他大赦天下。而誕育榮親王的紀貴妃因為宮里已經有了皇貴妃,雖只加了封號,可管理后宮的實權到了她手里。 她的父親紀相直接封為一等公,相府夫人為一品誥命。為國捐軀的紀家嫡長孫紀沅(字淮安)則追封為子爵。 可見母憑子貴,皇恩浩蕩。 還沒等大家將這出熱鬧看完,不知從哪里傳出來消息:紀氏女的父親,當今右相聯合門生要求長公主殿下即刻搬出東宮,給他的小外孫騰地方!不僅如此,天子還有意將正當妙齡的和寧長公主給那茹毛飲血的南疆姑墨國,一條腿都要邁進棺材板,剛剛沒了大閼氏的老單于做續弦! 此消息一出,瞬間在民間引起一片嘩然。如同平地驚雷,炸出了一眾原本只是悄悄摸摸瞧熱鬧的百姓:朝中這幫浸泡在圣賢書里滿肚子學問的老頭,忒不是東西了! 天子使得這手卸磨殺驢未免太狠太快! 皇子還沒長大呢,就開始想要將為了國家殫精竭慮,先是差點喪命,后又為了保護父親幼弟破了相的女兒迫不及待的給丟出去,好給兒子騰位置? 這就是擱在民間,也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干的出的事兒! 可見和寧長公主雖貴為金枝玉葉,真真就是個爹不疼后娘迫害的“小可憐”! 百姓們閑來無事往深了想,認為一定是長公主殿下沒了親娘,后娘肚皮委實爭氣。枕頭風長此以往的在天子耳邊吹一吹,直接把長公主這個小可憐給吹到狼窩窩里頭去了! 大家再談起這件事時,尤其是做母親的,總要哼唱兩句“小白菜,地里黃,三四歲沒了娘……”令人潸然淚下。 就連罵自家女兒都要威脅一句,“你再哭,我就將你丟進皇宮里做公主!” 那啼哭不止的小姑娘立刻收了聲,擦干凈眼淚又拉著自己的小姐妹開開心心玩游戲去了。 她才不愿意做公主哩! 做公主有什么好,用得著你的時候,你千般好萬般都是好處,女子之身亦不重要,只要能夠賣命就好。用不著你,覺得你礙事的時候,你的女子之身成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給你套上的枷鎖,拼命的將你往狼窩里推,狠著哩! 這兩側也不知怎么出去的消息在民間鬧得沸沸揚揚,造成了十分不好的影響。皇城底下的百姓們曬曬太陽,磕嗑瓜子,耍耍嘴皮子的功夫,將這些事兒給傳出了燕京,到了各地藩王的耳朵里。 一時之間,燕京城內多出了許多的陌生面孔。 而真正處于權力的漩渦,風口浪尖上,百姓眼里的小可憐秦姒則日日頂著已經結痂,卻留下了疤痕,比著旁處白皙無暇的肌膚顯得有些觸目驚心的面孔招搖過市。 她素面朝天的出現在疤痕的始作俑者秦晁面前,聲淚俱下,“千般萬般都是兒臣的錯,請父皇下旨,兒臣立刻搬出東宮給我那無辜受累的弟弟騰地方!” 她一哭,擁護她的左相范為帶頭開始哭,高呼,“殿下監國六年來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三年前邊疆有戰事殿下二話不說親自上戰場殺敵;兩年前吳王領兵造反,亦是殿下領兵鎮壓;半年前黃河水患殿下與百姓們同甘共苦,并在途中遭遇刺客差點名喪黃河。陛下眼下若是要將殿下搬出東宮,天下人豈不是要嘲諷殿下卸磨殺驢?不顧半點骨rou之情!” 秦姒抹了一把眼淚呵斥,“大膽!范大人豈可聽信那jian佞小人之言,對父皇妄加揣測,父皇絕不是那種人!” 她說完,還不忘用那對生的最是無辜的杏眼看著龍椅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秦晁,“兒臣說的對嗎?” 她臉上疤痕仿佛使得她變得羸弱起來,瞧這總有那么兩三分的可憐相,柔弱可欺。 人一旦變得可欺,總能讓人生出三分的憐愛與同情,叫人的狠心總是有些不忍明目張膽的出現在臉上,需得給你刀子前,先虛情假意一番。 虛情假意的秦晁立刻將所謂的jian佞小人在朝堂上罵了一遍,直罵的紀錦一張老臉火熱guntang。 不僅如此,他又將秦姒面上疤痕的過錯推在了那兩只早已被花薔斬殺的白鶴身上,以及cao控白鶴的姑墨國使團身上,特地遣了使臣將他們狠狠斥責了一番。 至于搬出東宮這件事兒,最后不了了之。 而頭一戰告捷的秦姒則任由燕京寒風刺骨的瘋吹在她臉上那道一寸長的疤痕,迎來了燕京姍姍來遲的第一場雪。 這一日晨起時,秦姒披著衣裳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看著皇宮內鱗次櫛比的琉璃綠瓦上白雪皚皚,一點點將腦海里堆積在一起的事情理出頭緒來。 現在表面仍是風平浪靜的朝堂之下,內里暗潮涌動,重新進行了權力的洗牌,不動聲色的站好了自己的隊伍。 一支隊伍是一直以來擁護她,以左相范與為首,大多數出自寒門,由她親自推行科舉制度,通過考量才學親自提拔上來的官員,也算是她的門生。 另外一支隊伍則是以擁護前幾日剛封為榮親王的大皇子,以狼子野心的紀錦為首,靠著祖上蒙蔭,覺得科舉制度傷害了他們利益的世家門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