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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啞巴覺得很奇怪,既然她知道,那之前又是為何。 蕊姬自嘲,笑得凄涼,“我自幼長在青樓,本就是這世間飄零之人。像我們這樣的人即便是真心愛慕一個男子,心中也總有所圖,既然有所圖,又哪里敢奢求旁人能予我們真心。我愛慕世子,雖也是真心真心,可我也想給自己找個依靠,為奴為婢也甘愿,況且以世子的品性,只要肯要我,便不虧待了我。可我知道,姑娘您不同。” 至于不同在哪里,蕊姬說不上來。她只知道,小啞巴雖落魄,口不能言,可全身氣度擺在那兒,騙不了人。 小啞巴瞧了蕊姬一眼,知道她話出自真心。 蕊姬說完向她行了一禮,用帕子擦干凈眼里的淚,又擺上一個花魁得體的笑容朝著屋里熱鬧之處去了。 小啞巴在風月樓的門口站了片刻,心想:若是將來與我好的人,心里待我三心二意,我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話說回來,齊云楚心有所屬? 是誰? …… 趙凝一路跑回了別院,齊云楚同言溯還沒睡,正在書房內下棋。 他二人見著哭的涕淚磅礴的趙凝,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皆嚇了一跳。 趙凝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那小啞巴是個女子?” 齊云楚楞了一下,點點頭。他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只見著只有齊三一個,正要問小啞巴去哪兒了,誰知趙凝“哇”一聲哭了。 她一邊哭一邊看向言溯,只見他顯然也是知道的。 現在天下她最喜歡的表哥,跟天底下她最敬重的先生,變著法兒的為了一個小啞巴騙她。 而她這幾日白白給小啞巴看了一場笑話。不只是小啞巴,就連蕊姬謝毓剛才必定也是在心里笑死了她。 過了今晚,她趙凝很快就淪為整個云都城的笑柄,拈酸吃醋都吃到青樓去了,等她回到鄴城,她爹必定拿鞭子抽死她,然后將她關進祠堂里,任她娘親哥哥如何求情都沒用。 若是表哥心里有她,她便是被爹爹打死也認,可她的表哥半點沒有上前哄自己的意思,心里眼里還惦記著他美貌的小書童。 只見他面色陰沉的厲害,看向齊三,“她人去哪了?” 她是誰,不言而喻。 齊三忙道:“跟謝公子在一起呢,屬下擔心表小姐出事,所以才先回來了,你放心,謝公子會看好的。” 言溯扶額,這個傻孩子,就是跟謝毓在一塊,他才不放心呢。 果然,齊三話音剛落,齊云楚咬牙道:“好,好的很,本世子的書童,出去一趟就成了旁人的尾巴,簡直是不知所謂!” 趙凝委屈的眼淚瞬間跟絕了堤一樣嘩啦啦往外流,捂著臉哭著跑。 趙凝走后,言溯嘆息,“她好歹是你嫡親的表妹,年紀小,你哄哄她,這事兒就過去了,你這一出借題發揮又是何必?” 齊云楚已經完全沒了下棋的心思,低垂眼睫把玩著手里打磨的圓潤光滑的棋子,道:“哄的了一時,哄不了一世。正因為她是我嫡親的表妹,我才好讓她知道,我從前不喜歡她,往后也不會喜歡她。一個男人若是不喜歡一個女子的時候,心腸便如我這般硬?!?/br> 言溯沒有言語,良久,才道:“夜深了,早點休息?!?/br> 他起身告辭。 待他走后,齊云楚一人坐在榻上看著屋外亮如白晝的夜。 今晚是中秋,整個云都城都在慶祝,想必城中一眼望去,早已成了一片燈海。 他已經許多年不過中秋節,從來也不覺得有什么,今日卻覺得莫名的孤單。 哼!最可恨的是那個小啞巴,一轉眼的功夫,就跟旁人快活去了! …… 云都城內,小啞巴跟著謝毓游了一晚上的花燈。 謝毓真是一個好的同伴,一路上溫聲細語的向她介紹著各種各樣的花燈的出處,哪怕小啞巴回應他的不過是淡淡的笑意,他也沒有半點不耐煩。 比起齊云楚來,他的脾氣簡直是好極了??刹恢獮楹?,小啞巴玩兒的有些心不在焉,想要早點回去。 不過謝毓實在太熱忱,她也不好拂了對方的一片好意。 直到一個時辰以后,她實在覺得累了,才表示想要回去。 謝毓大抵是察覺出她的心不在焉,也不拆穿,只是道:“我送你回去?!?/br> 小啞巴抿唇,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謝毓故作惆悵,“哎呀,看在我陪了你一晚上的份上,你總得給我一個為美人鞍前馬后的機會?!?/br> 小啞巴被他逗笑了,點點頭。她本就害怕夜里趕路,再加上今日聽了十一的話,有謝毓在,要比她一人安全許多。 等到小啞巴與謝毓一起回到別院的時候,已接近子時。 謝毓臨走前,從懷里摸出幾顆糖果遞給她。 小啞巴瞥了一眼他養尊處優的手上擱著的幾塊糖果。她心中實在好奇,為何他一個大男人這么喜歡吃糖果。 謝毓似是從她眼里看出疑惑,徑直剝了一顆糖遞到她面前,笑盈盈的看著她,“吃顆糖會開心一些?!?/br> 謝毓此人真的讓人無法拒絕。畢竟,有誰會拒絕一個生的好看,脾氣溫柔,又善解人意的朋友。 小啞巴張嘴將那顆糖果銜了進去。霎時,一股子奶香味席卷了整個口腔,心情果然好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