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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啞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必齊云楚與他表姐的關系應該是極好的,所以才舍不得。 兩人邊走邊說,不多時便走到了一個臨湖的院落。齊三讓她現在門口等一會兒,自己先進去了。 秋日里陽光極好,小啞巴倚著湖邊的一棵大柳樹旁欣賞湖景。 她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臥著兩只交頸而臥的五彩鴛鴦,正曬著太陽十分愜意。一時起了頑心,從地上撿起一個小石頭,倏地一下朝那兩只鴛鴦擲去。 只聽“咚”一聲,石頭在湖面激起浪花,一下子將那對鴛鴦驚醒。它們仿佛美夢被擾,撲騰了一下翅膀,“嘎嘎”叫了兩聲,瞥了一眼岸上的直立獸,慢悠悠的又往湖中央深處劃,一直劃到對岸覺得安全了接著睡覺。 小啞巴瞧著那對傻鴛鴦開心的不得了,站在那兒無聲的笑。 書房內的齊云楚與謝毓二人將她的行為盡收眼底。 謝毓倚窗笑瞇瞇的看著窗外穿著一身灰色男裝,頭發在頭頂挽個髻,看起來干凈利落的女子。從他所站角度剛好可以瞧見她的半側面,只見她額前散了幾縷發絲搔弄著她潔白如玉的臉頰,笑起來天真無邪。 他“啪”一聲展開手中的檀香木折扇,道:“你方才不是說禮物隨我挑,把她給我吧?” 齊云楚瞥了一眼小啞巴,道:“她不合適。” “怎么不合適?你不會舍不得吧?” 齊云楚嗤之以鼻,“她是個細作。” 謝毓幽幽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不怕。” 謝毓自幼風流成性,說話一向如此,若換成平常齊云楚也不過是一笑而過。可今天不知為何,心里不耐煩的很。 他將這一切都歸功于她那熟悉的背影,一張臉陰沉下來,道:“這書房內你看上什么物件隨便取,唯獨她不行,我留著有用。” 謝毓認識他那么久,除了因為齊王與他表姐,幾時見他這樣動過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第7章 還不趕緊打掃書房,做不完…… 齊云楚“啪”一聲將手里的書摔到桌上,怒道:“齊三,送客!” 謝毓見他真生氣了,笑道:“我就先回去了,你記得明晚的宴會,對了,把她也帶來,人多熱鬧。” 齊云楚看著他出了門口,直往那小啞巴跟前湊,也不知同她說了什么。那小啞巴笑意越發的深,眼睛瞇的跟只小狐貍似的。 她倒是厲害,才來第一日,就入了旁人的眼。 齊云楚扔了手中的筆,道:“把她給我叫進來。” 小啞巴進來后低眉順眼的站在那兒別提多乖巧。 齊云楚審視著她,問了三個十分簡單,卻又十分深奧的三個問題。 “你是誰?” “你從哪里來?” “你來此地要做什么?” 小啞巴一臉茫然搖搖頭。她比齊云楚還想要知道這三個答案。 若是她知道自己是誰的話,怎會朝不保夕的在外流浪,又豈會現在站在這里任由他欺負. 齊云楚見她一問三不知,眼神有些未知的茫然,有時候就算想要說一些事情,可一張嘴,半個音節也發不出來,瞧著挺讓人著急。 他皺眉看了她一會兒,瞥了一眼書案上的筆,道:“可會寫字?” 小啞巴連忙點點頭。 “將你如何到這里的經過寫出來。” 小啞巴掃了一眼筆架上的筆,手指在上面點來點去,選了一只筆桿紅的發烏看起來最是平平無奇的筆,又從旁小心拿了一張雪白宣紙鋪平,將右手的袖子往上挽起,背脊挺得筆直,微微低下頭,露出后頸處一截雪白的頸,以及上面有一些細軟的毛發。 她執筆點墨然后沖齊云楚笑笑才落筆。 齊云楚連忙收回視線。心道她倒是有有眼光,那么多毛筆不挑,偏偏挑了這只前幾日宣稱刺史差人送來的龍須貢筆。又見她神情嚴肅,不同于昨日故作可憐的模樣,也沒有方才嬉笑時的嬌媚。下筆時行云流水,周身竟然散發著一種只有常年發號施令的人養成的氣度。 他的眼神在她執筆的纖細手腕處,停留在她修長潔白的手指上,這才發現,她的手生的十分漂亮,潔白如玉,指甲修得干凈整齊。 這時小啞巴已經能寫好了,拿起那張紙在面前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后遞到他面前。 齊云楚接過一看,愣了一下:這小啞巴居然寫了一手好字,且還是行草。 要知道這世上女子就算練字,多以簪花小楷為主,他所認識的女子,哪怕是阿姐都是寫的一首娟秀的簪花小楷,不曾有誰喜歡這么粗獷寫意的行草。 且知齊云楚生來貴胄,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看在眼里,唯獨對書法一途十分有興趣,無論多忙,每日必須抽出半個時辰的時間來練字。 而書法類別里,他本人最偏好行草,總覺得,無論多么內斂的一個人,書寫時直抒胸臆,下筆之時,能吐心中豪邁之氣,一筆一劃,都帶著氣勢磅礴之勢。 不曾想,這小啞巴看著纖細柔弱,下筆時筆走龍蛇,又有剛柔并濟之態,且筆鋒處凌厲,隱隱透著肅殺之氣。 人生知己難求,齊云楚若不是矜持,差點就要嘆一聲好字! 他按耐住自己的興奮,又看了兩眼,一時之間,對字的愛戀遠遠超過對她身世來歷的探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