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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被威脅了? 3.2. 道迎這次回渝城,是來賣房子的。 她在渝城這邊也沒什么親戚了,工作又在錢塘,過年也不見得會回這里住。錢塘那邊房價又貴,不把這套房子賣了的話,想要在錢塘定居就是癡人說夢。 正想著,手機震了一下。原來是之前聯系過的中介開始催了:“道迎,什么時候錢能到位呀?我這兒快留不住了,好幾個人都在問呢。” 拉倒吧,你以為你是賣學區房啊? “這房真挺不錯的!你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是啊,城中村小產權還沒地鐵,錯過我這村確實也沒傻子會去買了。 “三天,三天你得給我個準話兒——我跟你透底,三天再沒準話,你八萬的價就保不住了。”說完還發了好幾張聊天截圖,全都是問價討價還價的,還分不同人設不同語氣,看上去真得不得了——唯一的疏忽,或許就是聊天發生的時間都一模一樣吧。 精確到秒。 “蒼天啊。”道迎忍不住以手搶地吐槽,“為什么是人是猴都來威脅我啊!”結果一不小心拳關節錘到支棱的木床沿,疼得眼淚水差點當場飛出來。 3.3. 三天. 所有人開出的期限都是三天。她等了兩年的年假,才剛開始一天,就縮水成了三天。 因為回家太累,道迎也沒空把滿床的東西給歸置整齊,只是從柜子里翻出兩床被子,一床當褥子,又疊了兩件衣服當枕頭,在地上稀里糊涂睡了一晚上。 黑暗中,道迎茫然了一會兒,揉著眼睛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拉開窗簾,讓潮濕的陽光傾瀉進來。 拿手機當備忘錄,又找來只筆,撕開一張餐巾紙,開始做華羅庚時間統籌題。可算來算去,道迎還是算不明白,怎么在三天之內把事情全部弄完。 “啊!煩死了!” 籌備了一整晚,第二天天才擦亮,道迎就從窩里鉆出來了——不早起不行,今天跑的地方多,大概率是弄不完的。 渝城地處盆地,又是兩江交匯處,清晨水蒸氣很濃。道迎前一天沒出窩,只是在半夜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第二天走出門,滿地半干不干的水印子,枝頭凝結的小水珠,還有細碎的鳥叫,讓道迎瞬間有了種在森林公園里做小氣泡的感覺。 太久沒有早起,習慣了晚睡晚起996的道迎覺得腦子有點不夠轉。想了想,道迎開始朝地鐵站走去。不想頭一瞥,卻看到了某人。 荀轍。 還是熟悉的位置,荀轍坐在小賣部邊,支著小攤兒,正靠著矮藤椅粗制濫造的椅背打盹。那藤椅椅墩特小,椅腿特短,椅背又特別長,總給人一種坐上去不太舒服的感覺。但他閉著眼睛,睡得好像還挺香,道迎都看到他胸口輕微的起伏了。 ——他這么早就來擺攤了? 3.4. 實話實說,荀轍是帥的。 道迎不太吃這種長相,她喜歡五官稍微柔和點的、骨量感沒有那么重的那種長相,但這并不意味著道迎就能昧著良心說他丑。 窄長臉,高眉骨,帶駝峰的高鼻梁,優越的下頜骨,偏厚的下嘴唇,上嘴唇卻是精致的薄M形,眼睛又大,發量又多,個子又高腿又長,還是冷白皮,怎么看都是妥妥的標準帥哥。 在沒有被黑料封印智商之前,道迎也是真情實感為帥哥不紅疑惑過的。想來想去,可能唯一的原因就是帥哥有點下三白眼吧——輪廓加眼神,侵略感max,讓那些滿天飛的黑料都憑空多了三分可信度。 現在帥哥閉眼了。 山城獨有的細密水蒸氣輕輕地籠在他身上,像是撒了一層淡薄的光暈。熒光綠的T恤松松地穿著,讓他的皮膚甚至被襯出了幾分病態的蒼白。 眼睫毛很長。 很瘦。 他抱著胳膊,歪歪地靠著,在鳥語花香的晨霧中輕輕睡去,脆弱又唯美。他周圍沒有人,沒有車,沒有一切煞風景的事物,只有他和他的小攤,美好得像是一個薄如蟬翼的夢。 道迎放輕了腳步,不想吵醒他。 而在她離開之后,荀轍睜開了眼睛,目光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拐角之后才收回來,然后再次閉上了雙眼。 3.5. 也不知道是不是開門見帥哥必有好運,道迎今天事情辦得很順利。 上午找到中介公司,把房子掛了出去,吃了個飯的功夫就遇到了問房子的人,對方是一對夫妻,孩子在這附近讀書,和同學處不攏,吵著鬧著不肯住校,這對夫妻就想在學校附近買個小戶型的房子當孩子宿舍。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是租房子,但這對夫妻選擇的卻是一口氣買斷,可見是不差錢的。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們都沒和道迎討價還價,只說想明天去家里看看實際情況,還行的話估計就直接買了。效率之高,以至于在結束之后,中介還偷偷給道迎賀喜: “賣房子是個麻煩事,你又不肯降價。能這么順利出手,簡直就是老天在保佑啊!” 是啊,真是老天保佑。 “怎么感覺你不是很高興?” 道迎握住手機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有嗎?” “有,”聽完情況匯報的發小在聽筒那頭發表評論,“感覺你沒啥驚喜的情緒啊。雖然我是很舍不得你……但能順利把房子賣出去不是好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