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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想好,把這個秘密留給時光。 留給和中的時間,留給夏天的風,冬天的雪。 可是情緒這種東西,一旦被撬開?了口,人的理智就被洶涌的水淹沒。 她手有點?發抖,沉默了很久,才從喉嚨里僵硬地擠出一個字:“嗯。” “那喜歡他?,肯定很幸福吧,”胡醫生說,“哎呀,少年時期,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干干凈凈,純純粹粹,什么都不求,看一眼心都砰砰跳對不對?” 是的。 不管是看他?一眼,還是被他?看一眼,心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它?七上八下,難以自控。 可是,她并不干凈,也不純粹。 所有想要傾訴的欲望瞬間消失,簡幸松開?了絞在一起的手,站起身?,跟胡醫生說謝謝,再見。 她說,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轉了。 如果他?能回到原本的軌道,也算拯救了她。 胡醫生盯著簡幸離開?的背影看了很久,才長長嘆了口氣。 最是苦心人最多情。 四月中旬,期中考試開?考,一周后,成績公布。 第一名,徐正清,693分。 簡幸考了625,年級掉出前五十,班級掉出前二十。 單科物理沒及格。 晚自習,周奇找簡幸談話?。 他?問她:“最近怎么了?寒假過得不開?心嗎?” 簡幸說:“沒有。” 周奇問:“那怎么了呢?” 所有人都在問她怎么了。 沒有一個人問她是怎么過的。 怎么了? 她也想知道怎么了? 她想知道怎么才能改變這一切,怎么才能徹底找到自己,怎么才能真?的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 怎么才能,不再每一分每一秒都自責愧疚。 怎么才能,大大方?方?地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 回教室后,同桌小?心翼翼看她,簡幸朝他?笑笑,同桌立刻說:“沒事,一次而已,期末加油。” 戴余年聞聲立刻回頭,“對啊對啊,一次考試而已,我去年期末也沒考好啊。” “反正還有高?三,高?三一整年都在復習呢。” 簡幸笑著“嗯”了一聲。 晚自習放學,林佳不放心地來看她,一臉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從哪說起的表情。 簡幸被她逗笑,“我沒事,真?的。” 林佳挽著她的手臂嚶嚶嚶撒嬌。 簡幸揉她的頭,“怎么好像是你受委屈了一樣。” 林佳哼哼唧唧。 這時陳博予路過,看到她倆,挑了挑眉,故意說:“哇哦,是愛情嗎?” 林佳踹他?,“老子?是你爹。” 陳博予鄙夷,“粗俗。” 林佳扭頭看向藍月,“你能不能收拾收拾他??” 藍月立刻敬禮表態,“yes sir!” 徐正清本來就站在原地,他?身?子?靠在陳博予桌子?上,聞聲挺明顯地笑了一聲。 陳博予聞:“笑什么?” 徐正清說:“笑你皇天不負有心人。” 陳博予“嘿嘿”了兩聲,跟徐正清勾肩搭背說:“主?要感謝您。” 徐正清正要拿開?陳博予的手,一偏頭,和簡幸對視了一眼。 這一眼對視得很突然,簡幸本意不是看他?,是看后面的時間。 但是有些意外,就是這樣,值得人銘記很久。 簡幸主?動朝他?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她低頭收拾東西,看到新發下來的物理試卷,沒有塞進?書?包,而是隨手裝進?了抽屜里。 五一三天假,陳煙白在二號那天約她出去。 簡幸到了才看到還有秦嘉銘。 秦嘉銘一見到她就嚇了一跳,“你怎么回事?瘦那么多?咱們倆誰高?考?” 陳煙白臉色更?差,她問簡幸:“你很難受嗎?要不要請假一段時間?” 簡幸說沒事。 秦嘉銘不知道簡幸病情的事情,看到陳煙白那么問以為她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建議說:“請個兩三天休息一下沒事的。” 簡幸還是說沒事。 三個人去復興路樓上一家?老字號吃了大盤雞,很巧的是,易和唐居然在隔壁包廂。 與他?同行的還有幾個和他?看上去大小?差不多的人。 簡幸看到易和唐,沒覺得尷尬,只是那種被人勒緊的窒息感重蹈覆轍。 她趁著秦嘉銘和他?們打招呼的時候,默默走到了易和唐旁邊。 易和唐似乎知道她要說什么,笑笑說:“沒事,別?放心上。” 簡幸抿了抿唇,還是說了句:“對不起。” 易和唐笑著說:“真?的沒事,我都忘記了,而且我年長你幾歲,能理解阿姨的心情。” 是嗎。 她不理解。 至于年長幾歲以后會不會明白,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在無數次深夜輾轉反側,她想,她始終不能理解。 因為她不能接受,她喜歡的少年,那個處處完美?,每一天都很精彩的少年,唯一的遺憾,居然與她有關。 她甚至可以接受自己遺憾到終,也不想這樣。 吃過飯,秦嘉銘和陳煙白送簡幸回家?。 因為下雨,秦嘉銘叫了一輛出租車,秦嘉銘以為簡幸還在以前的家?住,直接把地址報到了舊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