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不會,放平心態就行了。”簡幸說著回頭看了眼后黑板上的時鐘。 距離九點還有二十分鐘,其他人開始動身去考場,簡幸也起身,“你不走?” 許璐還是不高興,她站起身,小聲念一句:“你又不用走,干嘛起來。” 簡幸笑說:“我又不在這個座位。” 她是三班三號,按理說應該坐在第三排。 “而且我要去趟廁所。”她說。 許璐噘著嘴,“那我跟你一起。” “好。” 倆人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一班的人往外走,每個人手里都只拿了一支筆,渾身洋溢著無所謂和輕松,許璐小聲說:“他們好像一點都不緊張欸。” “有底氣吧,”簡幸說,“在這個班里,應該都不大瞧得上期中考試。” “可是他們不怕被淘汰嗎?”許璐問。 “一班和二班是理班,他們班如果有想學文的,只能去我們班,這對他們來說也不算淘汰吧,畢竟沒別的路可走了。”簡幸說。 “那萬一連我們班也考不上呢?” 簡幸失笑,“怎么可能。” “也是,”許璐情緒不明地擦了擦手上的水,路過三班的時候,她說,“那我下去了。” “嗯,加油。” 許璐笑得很勉強。 簡幸看著許璐的背影不動聲色蹙了蹙眉,好一會兒才轉身進門,她剛邁進去一只腳,忽然從旁邊飛來一個東西,簡幸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一步,低頭,腳邊一只黑色的晨光筆。 和她的筆一樣。 悄無聲息的,心又開始快速跳了起來。 她抿了抿唇,彎腰撿起來,邁一步,進班,扭頭,看到了第一排坐著的徐正清。 徐正清起身,口吻抱歉道:“不好意思,砸到你沒?” 簡幸搖搖頭說沒有,她本想把筆直接放在徐正清桌子上,可徐正清卻出乎意料地伸出了手,簡幸手腕輕輕顫了顫,然后硬生生憑著本能把筆遞給了他。 徐正清接過以后順手在草稿紙上畫了兩筆,筆跡斷斷續續,摔斷了墨。 他輕輕“嘖”了一聲,有些無語。 簡幸開口道:“那個,我還有新的。” 徐正清抬頭,簡幸見他沒答應,著急忙慌又補了一句:“和你這個一樣,你應該用得慣。” 這時身后忽然撞上來一個人,簡幸心思都在徐正清身上,根本沒注意到身后,況且身后這個人撞得很突然,簡幸一個沒站穩,踉蹌一步,雙手直接摁在了徐正清桌子上,徐正清大概怕她摔了,一手扶穩桌子,一手扶住她的肩頭。 乍然間,麻意從肩頭貫穿了全身,手也仿佛不是自己的,心臟簡直要從胸口跳出來。 她屏住了呼吸,眼睛都忘記眨,只是低著頭,怔怔地盯看白色草稿紙上劃出的那兩筆。 斷墨的筆跡深深淺淺,像她的心電路圖。 “我靠,對不起啊同學,”身后人喊了一嗓子,“尼瑪!戴余年!給人家道歉!” 叫戴余年的是隔壁考場的,聽到這話忙不迭伸頭進來,一臉歉意地抬手示意:“對不起對不起啊,沒注意。” 他一抬頭,“喲,徐哥。” 徐正清放了手,淡淡“嗯”一聲說:“那么激動,準備考去宏志部啊。” “嘿嘿,不敢不敢,”戴余年笑說,“你只要正常發揮,我連第二都拿不了。” “就是,那么激動!要不是徐哥姓徐,還有你這鯰魚啥事!”撞到簡幸的人說完又跟簡幸道歉,“不好意思啊。” “沒事,”簡幸站起身,頭都沒抬,匆匆跟徐正清說句,“我去給你拿筆。” “筆咋了?”戴余年問。 “摔了。”徐正清說。 “用我的啊!我的給你!”戴余年說著從兜里掏出來一支放在了徐正清桌子上。 簡幸剛到自己桌子前,聽到這話翻抽屜的動作一頓,攥緊了手中的筆。 “簡幸,”徐正清喚了一聲說,“不用了,有了。” 心隨著他的呼喚高高拋棄,又緩緩落下,她扭頭看了一眼徐正清,很自然地說句:“好。” 然后默默把筆放回了原處。 等坐下的時候,簡幸才發現撞她的那個人就坐在她身后,原來是四班的。 他坐下以后還跟簡幸道歉,“剛剛不好意思啊。” 簡幸笑笑說:“沒事。” 很快鈴聲敲響,監考老師拿著試卷進來,簡單講兩句考試規則就開始發試卷。 試題確實簡單,只有作文耗費了一些時間。 ——提籃春光看mama。 簡幸看著作文主旨,腦海里浮現出了那天紙飛機劃過的夜空和少年。 再抬頭,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前面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交卷離開,簡幸一抬頭,目光落在了徐正清背影上。 他大概也寫完了,坐姿稍顯散漫地靠在了后面的桌子上。 少年微微低頭,后頸骨節微凸,他手里轉著筆,晨光從門口穿過照在他身上,影子輕飄飄落在了簡幸的桌子上。 簡幸秉著呼吸盯著看了好久,然后在走廊漸漸多了喧鬧之時,輕輕趴在了桌子上。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指尖落在了影子輪廓邊緣。 大禮來得猝不及防。 她好像,被光眷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