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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立嚴臉色不見和緩,蘇黎上前將他扶到案前坐下:不若我給祖父把個脈。 蘇黎不等他答應便把上了他的手腕,眼中頓時冷光一現。 祖父,你可知你中了慢性毒? 蘇立嚴頓了頓,并未開口。 蘇黎心中不好受,看來他是知道這件事,甚至都知道是誰下的手。也是,蘇立嚴畢竟是真的在這允世侯府的大宅子里看了一輩子,這點伎倆怎么會不懂。 他是個散官,沒有權力,沒有政敵;庸碌地過了一輩子,沒有敵人,沒有仇家。所以只能是侯府中人所謂,而侯府中能有動機的,只有大房和劉氏。 只要蘇立嚴死了,蘇逸威的侯位便是穩穩當當,再沒有被替換的可能。 蘇立嚴嘆了口氣,將自己娶二妻的故事悠悠說出口。 跟京城里的大多數勛貴子弟一樣,蘇立嚴的正妻是當時的侯夫人也就是蘇立嚴的母親相中的,正是當時太子太傅的獨女劉氏。 劉太傅一生沒有嫡子只有一個嫡女,讓嫡女嫁給蘇立嚴,就是希望允世侯府能看在劉氏低嫁的份上善待她。 蘇立嚴與劉氏結親后也算相敬如賓,直到那一年,蘇立嚴與友人到蘇州游玩,遇到了縣令之女于氏,也就是蘇逸卓三兄弟的生母,才嘗到了非卿不娶是什么滋味。 于縣令見京城來的侯爺看上自家的女兒,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蘇立嚴將于氏領回了允世侯府,當時的侯爺大怒非要將于氏處死不可。是侯夫人做主讓于氏留在府里,在蘇立嚴身邊做個通房,因為允世侯府男子四十以前不許納妾。 直到蘇立嚴承了侯位,劉太傅因病提前致仕,蘇立嚴才將于氏抬成了平妻,蘇逸卓連帶著于氏肚子里的蘇逸堂和后來的蘇逸航,才有了嫡子的名分。 我因鸞兒已經虧欠劉氏許多,如今她要我的命,我也只能給她了。 蘇黎其實對蘇立嚴的理論不屑一顧,不管是她祖母,還是劉氏,他都欠了不知多少。難道因為祖父心中對祖母情意更重,就可以毫無愧疚地讓她委屈嗎? 要是她,她還真是不稀罕這樣的情意。 但是這畢竟是上上輩的恩怨,沒有她插手的余地。 祖父,若是您只能活到明年春天,您也覺得沒關系嗎? 這他沒有想到這藥如此之快。 慢性毒就算再慢也是毒,難道您不想等到爹娘來拜見您的那一天嗎?難道您不想見見娘親肚子里的孩子嗎? 蘇立嚴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色。 蘇黎一狠心:您可想過,若是二皇子有不軌之心,允世侯府怎么辦? 蘇立嚴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一般。他一直在逃避的事,終于還是無法再逃了。 祖父,您治不治? 蘇立嚴咬了咬牙:我治! 蘇黎微微一笑,拿了張紙寫了一張方子,遞給了蘇立嚴,他中的慢性毒還算平常,配解藥難度不大。她相信蘇立嚴只要下定了決心,后續之事無需她多管。 晚上劉氏做主,為蘇黎設了家宴,慶祝蘇黎晉封為郡主。就連蘇純也回來吃這頓飯。 蘇黎心中冷笑,她與蘇承燁從蘇州來京時也為見這些人如此殷勤,果然在權力與金錢面前,親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孫氏見狀笑意晏晏地問道,黎姐兒啊,我聽說太后娘娘對你不薄? 蘇黎同樣笑意晏晏地回答:比不得皇后娘娘對大伯母,我在慈寧宮聽聞大伯母多次到坤寧宮探望皇后娘娘,卻也未曾叫黎兒過去團聚過。 孫氏尷尬地笑了笑:都是皇后娘娘召見我入宮,我也不敢隨意往坤寧宮中帶人。 蘇立嚴不悅地看了孫氏一眼。 孫氏閉了嘴,心中惱怒,這丫頭也太不識好歹了。 暗罵了孫氏一句不中用,劉氏一臉慈祥地說道:黎姐兒啊,不是祖母說你,你將晗兒帶進了宮里去,卻不帶潔姐兒和雙姐兒,豈不是讓人說閑話。你四meimei還在床上養腿,不如你明兒進京的時候將潔姐兒也帶上,在宮里你們姐妹三個也好有個照應。 蘇黎只覺得諷刺,皇宮難道是允世侯府的后花園嗎,想送誰去就送誰去。 她要是真將蘇潔帶去了,太后不滿的對象還不是她? 老夫人,這話可不能這么說。五meimei是太后壽宴那日自己去找我的,太后見五meimei對我這個jiejie十分真心才開口讓五妹留下,并不是我去求的太后,若是二姐能讓太后開得了口,黎姐兒自然會歡迎二姐。 三meimei,咱們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我能到了宮里得了太后的賞識,對meimei也是一份助力不是。蘇潔委屈道。 二姐,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能得皇上和太后喜愛是meimei的榮幸,meimei怎么能恃寵而驕,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太后去喜愛允世侯府的其他女兒們呢。二姐自幼聰慧,想必不用meimei幫忙也能憑自己的本事得到太后賞識的。 黎姐兒在宮中也是艱難,若是有心讓潔姐兒進宮拜見太后,還是要想別的法子才是。郭氏說道。 蘇潔狠狠地揪著手里的帕子,咬著唇沖蘇黎擠出一個笑容。 蘇純看到蘇立嚴欲發作的臉,連忙說道:好了好了,三妹說的是。太后能喜愛三妹已是咱們侯府的榮幸,就算是為了咱們侯府的榮譽,咱們也不能去勉強三meimei去太后面前求情。今兒是為了三meimei做的家宴,可不能讓三meimei心里不痛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