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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人撈到屋子里,關了門, “你?是在外面看到書房里藏了妖怪了, 還是猛獸,這么怕作甚?” 看來他是不知道她與爹娘書信的事, 今天叫她來, 應當是有其他目的了。 枝枝跟在他身后,低垂著眉眼道:“都說殿下的書房是禁地,出入的都是朝廷命官, 像我這樣的小女子進來, 怕亂了殿下的規矩?!?/br> 看著她眼睛緊盯著地面,完全不敢抬頭看的謹慎模樣, 傅景之俯身靠近, 湊在她耳邊問道:“那你知道規矩是用來干嘛的嗎?” 帶著熱氣的呼吸鉆入耳朵里,酥酥·癢癢的, 讓她忍不?住動了動,頭頂蹭到男人正要抬起的下?巴,猛的退開一步,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規矩,自然是用來約束旁人的。” 傅景之輕笑:“規矩,自然是用來打破的。” 強者制定規矩,俾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墒菤w根結底,都是掌權人制定出來的。更新換代之后,可以由新的強者指定。 在景王府,所有規矩都是他制定的,也可以由他來打破。 作為女人,她不需要成為強者,卻可以依靠強者。 傅景之以為自己的暗示已經足夠明確了,卻聽枝枝反問:“可是若是有第一個打破規矩的人,后面的人也想成為這個例外,那這個規矩還存在嗎?” 女人的眼睛亮晶晶的,表情一本正經,像書院里教書先生一樣,說出的話也非常有道理。 可是女人在男人面前,哪里需要講道理的。 傅景之只覺得對著一個榆木腦袋,怕是能辯論一天的時間,他也未必開竅。 所幸,他知道這個小榆木腦袋里裝得是他就夠了。 便也懶得與她繼續計較。 他起身去了一旁的案桌上,問道:“平日里看你?喜歡看話本子,可識得多少?字?” 爹爹辦過私塾,也當過教書先生。雖說她學藝不精考不?了狀元,但是也算是從小在文墨里泡大的。 枝枝琢磨了一下?,依著分寸說:“讀過千字文?和三字經?!?/br> 一般貴族女子也是讀的這兩本,如?此也就夠用了。 傅景之又問:“可會算數?” 枝枝瞧了一眼男人面前的幾本冊子,又低著頭小聲說道:“不?會。” 卻沒想到,那一沓冊子還是被推到了她面前。 男人無情的說:“不?會可以學?!?/br> 枝枝瞪大了雙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回什么好了。 傅景之指了指窗戶邊的一個小桌子,對枝枝道,“去吧,哪里不?懂了就來問我?!?/br> 桌面上干凈整潔,上面筆墨紙硯,一應齊全??磥硎窃缇蜏蕚浜昧耍莶坏盟芙^。 賬本一共十二本,記錄著景王府這一個月來的花銷,分賬明確,記錄的也仔細。 方才她撇了一眼,看到了賬本兩個字,所以才故意說的不?會算數。 沒想到傅景之這廝完全不按常理來,竟然還是將賬本塞給了她。 如?今她也不?知道是裝作什么都不懂去從頭開始請教他呢,還是自己戳穿自己,好好的把賬本清算了比較好。 枝枝微微抬頭,借助余光偷看了傅景之一眼。 男人似乎已經開始認真的處理公務了,他的手指白而修長,指節分明,寫字時干凈利落,筆走游龍。這時他身上多了一絲凌冽專注的氣息,與往常截然不同,意外有走魅力?,讓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她的這些小動作落入傅景之的眼底,他嘴角微微揚起,最終對她的小動作選擇了無視。 待他處理完公務,抬眼一看,天色已經泛青發暗,窗前燃起了一盞昏黃的小蠟燭,柔和的燭光下?,某個小人兒趴在桌子上,小腦袋枕著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香。 他徑直走到了她的小桌旁,拿起了一本賬冊,上面有明顯的標注,看來是已經看過的。 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沒有出錯。 原來她是通曉賬目,且賬面做的很漂亮的那種。上面的簪花小楷也很工整,像極了她的人,溫順的趴在紙面上,服服帖帖的。 紙頁翻動的嘩啦嘩啦聲讓枝枝從睡夢中醒過來,茫然抬頭,看到男人將?賬本放下,烏壓壓的身影猛的壓下?來,伸手在她臉上抹了一下?,輕笑道:“不?是不會嗎,怎么做的這么好,小懶貓。” 早就猜到他會這么問,但是卻沒想到他在后面加了一句“小懶貓”。將?要問責的話,反倒帶了幾分寵溺的味道。 枝枝覆在賬本紙頁上的手微微抓緊,低垂著嘴角,溫聲道:“這是府上的賬本,不?該我這個身份的人碰的?!?/br> 這話讓傅景之在心底琢磨了幾個來回,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小女人這是委屈了。 從前她不曾訴說,他也竟疏忽了。 一個清白人家的女人,沒名沒分的跟著他,確實是委屈極了。 更可況他當時帶她回來的手段,也確實不?光彩。 明明是知府為了向他獻媚將?她逼到了自己手心。若是正人君子,自然是會放了她的家人,嚴懲了知府,再將?她這個無辜的小人兒放掉。 前兩條他都準了,唯獨最后一條,他生了其他心思,誘她主動從了他。 在邊疆,他說帶她回來做貴妾,她未應允。 而他如?今的想法也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