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談話

    對于孩子的去留，這些天兩個人都想過的。可，宋寺澄沒想到會是沉清潤率先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讓沉清潤坐好，同她面對面，神情嚴肅。

    “寺，你聽我說。我感覺自己還不足以承接一個小生命。做孩子的mama是要對她負責的，我覺得我不行。”

    沉清潤撒起謊來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了，但那也是在旁人看來。然而宋寺澄最是了解眼前的這個人，她不經意眨了的那一下眼睛，就已經說明了她在撒謊。

    “說實話。”

    有些心知肚明的話說出來就沒有什么意思，兩個人相識多年，自然是知曉的。

    見沉清潤低著頭，似是斟酌言語的時候，宋寺澄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柔聲：“是在擔心我的精神狀態嗎？”

    在宋寺澄話音落下的下一秒，沉清潤便毫不猶豫地否決了：“主要是我，我自己心里過不去那個坎。我不太對。”

    最近也很不對？宋寺澄皺眉。

    “我無法接受會有個孩子來和我分享你，哪怕這個孩子是我的孩子。我不想任何人分走你的注意力，更加無法想象在孕育這個孩子的過程中你會有多么痛苦，我不想，不光不想，我甚至向直接弄死這個孩子算了。這樣，就沒人會和我分你了。”

    沉清潤站起身，說話急促。一點都沒有了平日里冷靜的模樣，她原地轉著，手也攥著拳，不斷地捶打著另外一只手掌。

    “你想要這個孩子嗎，寺澄，你是真的想要這個孩子嗎？”

    她忽地貼近了她，望著她的眼睛。丹鳳眼的眼型看起來失去平日的分寸，到有幾分可愛。天色已黑，她背對著天光，身后是彎彎的月亮。

    沉清潤和她的孩子嗎？

    宋寺澄不知道。

    她著實不是喜歡小孩子這種生物的類型，哪怕是那種聽話又可愛的小女孩，在平日里她也不會多看幾眼。但就是這樣，她的小孩子緣還是好到了爆炸。

    或許，這是上天給她的恩賜呢？

    宋寺澄猶豫的這幾秒，沉清潤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

    “這樣，我問過醫生，你孕期時間不長，她還是個受精卵。這樣這樣，我，我讓人去找，找個合適的人……”

    合適的人？受精卵？

    “你要代孕？”宋寺澄皺眉。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代孕？！她竟然敢動這種念頭？

    宋寺澄盯著沉清潤，看著她眼里的認真。意識到，沉清潤并非在胡說八道，她是真的動了這個念頭的。C國法律并沒有明文規定代孕這件事情，以沉家的社會地位來講，沉清潤輕而易舉地就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女孩來做受孕的母體。

    但，她竟然敢動這種念頭？！

    宋寺澄怒極反笑，她笑著問她道：“那你有目標了嗎？”

    許是終于想到了破局之法，沉清潤現在有些激動，也根本沒有意識到宋寺澄現在的笑容極具危險性。她點頭，想了想，認真地回復：“目標目前還沒有。但是基本要求肯定是女性，對于等級我們可以不做限制，最好有良好的家庭教育背景，社會關系比較單純的那種。啊，對，還得簽訂一個協議，孩子生下后同她沒有任何關系，她也不能將這件事情透露出去。”

    “那不如生下來，我們就把她送出國，你看怎么樣？”宋寺澄提議。

    “嗯，可以。我在弗洛倫斯有個小房子，可以給她住。”

    “然后你平日有空還能去那邊，光明正大養個小情人？！”宋寺澄懶得裝了，索性撕開了自己的面具，直接伸手擰上了沉清潤的耳朵，“你他媽給我清醒一點，你在想什么？啊！？”

    代孕！

    這種事情居然會是從沉清潤的嘴里說出來的？！

    “代孕是對女性的剝削你懂不懂？你怎么想的啊？那還代孕干什么呢，你找個可人的小姑娘，你自己上，讓她懷孕，這不就得了？還折騰什么呢？”宋寺澄真的是要被沉清潤氣死，她擰著沉清潤的耳朵毫不留情。

    被宋府揍了一頓的沉清潤渾身本來就沒有幾處白凈的地方了，現在露出來的耳朵也被擰的通紅。

    陣痛讓沉清潤的頭腦終于清醒了一點，她嗷嗷叫著，一邊觀察著宋寺澄被氣的通紅的臉色，一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那你不同意別人來的話，那，那我，我也有zigong，我也可以。你不讓別人生，那就我來生！反正我不同意你自己生，生產，你要是非要，那我就去簽意定流產計劃書！我不管！”

    當然不會同意別人來！這是她和沉清潤的孩子，讓被人生算是怎么回事！

    宋寺澄也是被氣的頭腦發昏，根本就沒聽清楚沉清潤說的是什么，大聲地就應了她：“你生！你生！我他媽倒要看看你怎么生！媽的，你個腦子被門擠了的狗東西，你看我不打死你！”

    bingo！

    沉清潤計劃通。

    “好的！這是你答應的，等會啊。”沉清潤猛地站起了身，抱著宋寺澄親了兩口，扭頭就打開了病房門。

    病房門口赫然站著宋家和沉家四位長輩。

    宋寺澄追著要揍沉清潤的腳步一頓，她立馬反應過來了，轉頭看沉清潤。可沉清潤卻全然沒有看她，反而是對著自己的父親，興致高昂地說著：“叔叔，您看，寺澄同意了。”

    什么就叫她同意了！

    被套路的同意算什么同意！宋寺澄凝眉就要反駁，可瞥到站在一旁一臉嚴肅的沉汝帛，立刻尋求幫助：“沉阿姨，您別聽阿潤胡說，這，這根本在技術上就不太能實現。我可以自己……”

    “我打聽過了，可以的。”沉清潤跳出來。

    宋寺澄原來可從來不知道沉清潤有過這么活潑的一面，她擰眉看著沉清潤，眸色深沉。

    她這種神情，沉清潤get到了她的態度。她和幾位家長說了幾句話，隨后將她們送走。

    回到病房，宋寺澄坐在床上，還沒等到她關上病房門，先發制人：“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是不是？”

    代孕這件事在C國發生過挺多次的了，這么多年一直都立法禁止，宋寺澄曾經查過，像她這種已經受孕成功，再將受精卵取出的情況幾乎就是沒有，就算有，成功率也是極低。

    話已至此，沉清潤也不隱瞞，她同樣坐在宋寺澄的對面，看著她：“是。你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受孕，比起什么狗屁孩子，我只在意你。”

    狗屁孩子，罵自己也就算了，請不要帶上我。

    宋寺澄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給她，“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好。”這樣平等的對話，兩個人幾乎沒有過，重逢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雖然確定了關系，但沉清潤心里始終都有一根刺擺在那里，讓她有些夜不能寐，“先說好，這次是好朋友之間的談話。”

    可不能生氣。更不能一生氣就鬧分手。

    多大的人了，還整李大仁那一套。宋寺澄好笑地看著她，點頭。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懷孕了的？”沉清潤率先問。

    “見你mama前吧，有預感。”Omega的感官強于其他性別，宋寺澄本來也不確定，最終確定還是不經意聞到了沉汝帛的信息素，她感到了反胃，這才確認的。

    沉清潤點頭，那也沒有比自己早多少，還算公平。

    “寺澄，你喜歡沉清潤什么呢？”

    這是什么鬼問題。

    “是不是因為完全標記的影響呢？所以當初和元辭在一起也是因為她的信息素是木香嗎？其實，我有的時候會困惑，會有些否定自己。”沉清潤看著宋寺澄一副無語的樣子，將自己好久前的疑問問出了聲，“是我設計你，才能和你重逢的。我性格不好，沒有朋友，經營能力差，又很愛算計你。坦白講，我吃準了你會心疼我，所以才一步步緊閉，一步步成了你的女朋友。”

    “我常在想，我是否真的有資格成為你的妻子。”

    話說到這里，宋寺澄壓下了嘴角的笑意。她可從來沒想過沉清潤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靠近沉清潤，抬起她的下巴，令她眼睛看著自己，認真地回答她：“別說是你，我也想過我有什么可被你喜歡的。你只是性子冷了一點，但是對我還是很好的。會幫我解決外面那群雜碎，會可可愛愛的撒嬌，而且床上功夫也很好。可我，我私生活不好，個性強硬，從初中的時候就和你作對，現在更是一言不合就會作天作地，而且還拒絕溝通。”

    “那阿潤，你會覺得我不能成為你的妻子嗎？”

    沉清潤眼眶有些微紅，她臉頰蹭了蹭宋寺澄的手，聲音也有些哽咽：“不會，我只要你。”

    “和元辭當年在一起就真的只是不討厭而已，雖然這樣說對她并不公平。說實話，如果沒有榮城的重逢，我可能真的就會老老實實找一個木香的alpha結婚、生子，然后可能對方不喜歡我的強勢，或者不能接受我的過往，甚至不愿意我注重事業，同我離婚。這些都是我想過的。”宋寺澄更加貼近了一些沉清潤，柔聲，“阿潤，你算計我這件事，除了一開始得知的時候的不爽利，我沒有關系的。因為你，我們才重逢的啊。我只在乎結果，現在的結果，是我滿意的。”

    “你好縱容我，這都不生氣的。”沉清潤抱緊宋寺澄，埋首在她的脖頸，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低聲，“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會原諒我的？”

    “那你是在想peach。”宋寺澄冷笑，輕拍沉清潤的后背。聽到她一聲“嘶”，問，“我倒是不擔心你出軌，但是你要真的搞這種代孕這種事情，被我知道，我是真的會生氣的。”

    代孕會生氣，那替罪羊呢？

    忽然的沉默讓宋寺澄意識到了問題，她推開沉清潤，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我坦白，我找人說那段私密視頻是AI換臉，然后那人被拘留了。你放心，我找的那個人，他就是個猥瑣男，平常愛偷拍女的上廁所的那種。我不是隨便找的一個替罪羊。然后，然后，然后我還找人揍了一頓說你壞話的人，沒了！”

    還以為會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宋寺澄覺得她有點好笑，額頭貼上她，輕笑著：“阿潤，我們是平等的。我不會離開你，我很愛你。你不用小心翼翼的對我的。”

    “我也愛你。”沉清潤重新鉆入了宋寺澄的懷里，“孩子我來生，如果她活下來了，那就是上天給咱們的額禮物。如果過程中有些什么，那這就是命。你覺得可以嗎？”

    “好。”宋寺澄清楚自己的心理狀況，Omega對精神類的藥物反應都很大，這時候受孕的確不是好時機，沉清潤提出來的，的確是現行階段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等你身體好一些，我們去精神科看看好不好。你太久睡不好了，又瘦了很多，我很擔心。”

    “好。”

    “孩子要是成功到我體內了，你就要好好照顧我了。可能我會大半夜想吃高中校門口的狼牙土豆，或者想吃臟攤上的臭豆腐，你都得買給我，好不好？”

    “好~”

    “說愛我。”

    撒嬌鬼。

    宋寺澄輕笑，吻上她，唇齒間低聲：“沉清潤，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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