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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烏衣行在線閱讀 - 第5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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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慕容盛眸光微閃,謝幼安便知他猜錯了,“聽聞謝萬石兵敗革職,才有謝安的‘東山再起’。”

    “非也。我晉朝士族以家族欣榮為重,絕不會故意使得兄長出錯,此乃損人不利己。”

    “那便是知道阻攔無用?”

    “對,大勢所趨。”謝幼安頷首,道:“將軍能做的,便是如同前太宰謝安石昔日所做的。早日退兵,止損而已。”

    “分析利弊,詭辯一番還是在勸我退兵。”慕容盛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道:“我覺得你所言極是,但我就是不想聽。”見他面上一本正經,看不出是在故意玩笑,像是真喜歡有勇無謀的死磕。

    難不成確實是個庸才。

    謝幼安心里微惱,語氣便沒那么恭敬了,淡淡道:“將軍八位親弟,尊君最喜的乃是段后所出嫡子,尊祖父最喜的乃將軍之弟,此二位皆非帝王之才,將軍甘心看著燕國至此一蹶不振,虎狼分食?”

    “好大的膽子。”

    慕容盛是父親的長子,卻一直不得父寵。他哪怕表現的毫不在意,也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這個。他又冷冷說了一遍道:“小娘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謝幼安于是心中暗悔。人在屋檐下,見他沒有立刻翻臉,便認錯道:“是淑安妄言,將軍恕罪。”

    慕容盛靜了一瞬,卻不料大笑起來,笑完又道:“想讓我退兵亦可。”

    “將軍還有何顧慮?”謝幼安提神,看來慕容盛真有退兵之想。

    “我心情不好了。那處有架琴,你若彈的好,我便饒了你不敬之罪。”

    他方才還大笑,哪里是心情不好的樣子,謝幼安心中腹誹。

    慕容盛想一出是一出,而她身處敵國營帳,哪里能說什么拒絕的話。軍營里竟然還有琴,她皺眉,走到慕容盛所指之處,從箱子里真的翻找出一架琴。

    只是那是一把胡琴。

    見她露出為難之色,終于不在是淡定的模樣。慕容盛不由輕笑道:“女郎不是自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既師出江宴,可不能給師門抹黑。不然豈非對不起我待你貴客之禮?”

    言下之意,便是彈不好就收回她的自由了。

    她什么時候自稱精通琴棋書畫了,此且不論。但這琴與晉人名士的古琴不同,胡琴是長長一把拉弦之樂,與古琴可謂天差地別。

    她定神思忖。看見慕容盛眸子彎成月牙狀,帶著戲謔之色。

    靜了半響,謝幼安抱著胡琴,在慕容盛驚異的目光之下,將琴橫了過來。放在膝上作古琴之用,彈了兩根弦試了試音。

    左手輕勾,右手拂弦連撥不斷。

    一曲舒緩寫意的酒狂,在刻意cao控下,被她彈撥的猶如十面埋伏般激昂。又帶著胡琴異域風調,乃轉商為角,后變徽加快。

    她臉上低垂,背脊直挺著,素衫窄衣,依舊隱約可窺晉人名士之風采。

    時人喜愛音樂,曾經有大名士劉琨守城被圍孤立無援,半夜時分,他白衣勝雪,獨自登上高樓吹奏胡笳。一曲哀傷凄婉,讓城外嗜血胡人都無不動容,匈奴兵懷念家鄉,皆泣淚而回。

    曲終,慕容盛心底微微一動,笑意不由收斂半分,拍了拍手,道:“有美一人,宛如清揚。”

    謝幼安放下琴不語。

    “怎么不說話了?”

    “有美一人,宛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此乃《詩經》中有位美人,眉目婉美多情。后半句是今日有緣喜遇,與你攜手同行。這教她怎敢再接話。

    “這曲《酒狂》,將軍可滿意?”半響,她干巴巴道。

    “酒狂不是古琴曲么?我可沒聽出這是酒狂。”

    古琴最初五弦,后加文弦武弦各一根,是有七弦琴。謝幼安既會彈五弦琴和七弦琴,便能彈兩根弦的。

    謝幼安頓了頓,道:“到底天下樂器殊途同歸,淑安是照著曲譜上彈的,將軍怎會聽不出呢?”現今樂譜只記錄大概,并不精確,講究奏樂者的悟性。所以謝幼安說按照樂譜彈,也算并沒有胡說。

    “看來,我擄來個了不起的女郎。”慕容盛笑得開朗,但真實心思令人難探,說道:“我該派人好好探查下啊?

    “淑安無所隱瞞,不怕將軍查探。”放下胡琴,謝幼安垂眸應道。

    作者有話要說:  有位公子十分自戀,謝幼安內心:滾犢子

    ☆、逃離燕

    接下來幾天慕容盛都極忙,看來真要撤軍回燕了。謝幼安心想。

    日益臨近,她心中倒是慌亂了。手里抓著那卷《孫子兵法》,盡量讓自己定心,然越看這部兵書,越覺得慕容盛之將才,不屈于陸恒之下。

    若非有一個太子父親慕容寶,還有一個昔日的神將,如今年邁昏庸的慕容盛壓制著。此子必是晉朝大敵。她要從這深藏不露的慕容盛眼底,固若金湯的軍營重地逃脫,何其艱難。

    “將軍,能把我的簪子還我嗎?”謝幼安隨意、笑盈盈地道:“我不會拿它當利器,只是此簪是母親所贈,不忍遺棄。”

    “如此,陪我下盤棋。”慕容盛指了指幾上棋盤,明日便其行回燕,他此時心情不錯,道:“贏了,簪子還你。”

    “本就是我的簪子。”他斜瞥了一眼謝幼安,皮笑rou不笑的。于是謝幼安不待他言,便忙道:“好吧,下便下。”

    慕容盛笑出聲,把棋盤望前推了推,徑直先落了粒黑子。沒有半點謙讓的意思,謝幼安微撇了撇嘴,跪坐在他面前,目光凝神于棋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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