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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 “雪松。” 答話的姿勢端正又恭謹,眼睛盯著鼻尖也不到處亂跑,心性很穩。 “許mama給她拿些藥涂涂。”九思點點頭,轉頭又道:“既然來了就踏踏實實干,莫要丟了劉mama的臉面。” 雪松幾分驚訝,抬起頭來......小姐知道她是劉mama的侄女,也曉得她是被后頭的人推搡了一下才碰到花瓶,原本還以為自己要被攆出去的。 她手心還是極疼,想起花瓶的應該是極貴重的,打兩個手板罰的也算是清了,更何況小姐還讓拿藥給她,待自己實在很好,心下松了一口氣 * 九思進了內間,重新撿起方才沒看完的書靠回榻上。許mama跟著進來,給她斟了茶遞過去,“您知道院子里的菊月?” “嗯。”九思吹了吹杯中的茶水,“知道的。” 許mama攢起眉心,“這丫頭要不得。” “怎么了?”九思看她,旁邊采錦停下手中的活也望過來。 許mama攏起袖子,“昨個傍晚,奴婢從大夫人那邊回來,瞧見這丫頭從富春居外頭那片竹林里頭跑出去,還帶著半攏。我就跟上去,聽見菊月跟半攏說,日后三小姐在屋里講了什么話,只要偷偷告訴她,日日都有一碟子糖。” “一碟子糖?”九思忍不住笑,“咱們半攏是一碟子糖就能收買的嗎?” 采錦忍著笑搖搖頭,又豎起兩根手指:“至少要兩碟子。” 許mama本來極其嚴肅的面孔,被她們逗得張著嘴半天合不上,“小姐拿老奴逗趣兒呢?” 九思反手把書蓋在桌上,“您不用擔心,這人留著我還有些用的。” 第14章 原本是沒有國公府賞菊這個傳統的,只因新帝登基,朝中新貴涌出,舊時貴族十分瞧不起這些新貴,說得難聽就是暴發戶罷了,世家的底蘊靠的是百年積淀下來的,光是家規便能在各世家的祠堂前刻滿幾個石碑。 一時兩邊在朝堂上分峙而對。 榮國公受圣上示下,代表舊貴族勢力主動向新貴示好,就有了賞菊宴這么一出,慢慢的就成了每年的傳統,在重陽那日各個世家大族都會收到國公府上的帖子,女眷男賓匯聚一堂。 日子還沒到,隔天劉mama就忙在屋里給祖母備著重陽的節禮,從庫房里拿了好些首飾釵環,又包了幾匣子原先在舊都才吃得到的糕餅。 國公府的老夫人年紀與祖母相仿,極其愛玉,劉mama就依著她的喜好收上成色極好的玉石,裝在香木盒子里拿紅布綢裹著。 九思過來世安居正看到寶珠在擦這玉石上頭的灰,就順口問了一句,聽到說是要送給國公府老太太的節禮,便拉住劉mama道:“...我瞧著都這些節禮都很好,只是玉石不大合適,這玉原石開了一面只第一刀見了綠,這么一整塊難保里頭什么都沒有。” 劉mama呀了一聲,“這我倒不懂了,我以為這大個兒的珍貴,這成色看上去也極好。” 九思便笑了笑,“那國公府的老夫人什么珍貴東西沒見過,您不如找些珍貴的玉飾放在里頭,更要妥帖一些。” 季宗德也在旁邊和季候氏說話,他是慣愛賭的,聽到九思先前的話,笑道:“九思在玉石上頭還是有些見地的。” 季候氏便指了她道:“這丫頭像她父親,什么書都愛看,人聰明記性又好。保準這次也是從哪里看到的跑來我這里瞎賣弄。” 聽到人提起這個弟弟,季宗德臉上的神情有些壓不住,眉毛跟著眼皮跳了幾跳,和季候氏扯三四句閑話,找借口溜了出去。 屋里一上午已經來了好些人了,這好容易才清凈下來。 “來。”季候氏拍了拍榻上的空地兒,“九思,給你看個東西。” 劉mama叫寶珠開了幾個紫檀多寶閣方匣,里邊兒一整套紅玉珊瑚粹蓮紋攢金頭面,看上去貴重無比,寶珠一個人雙手捧著還打手得很,另外還有一盒子絹綢做的珠花寶串,顏色淡雅。 季侯氏又叫劉mama再開幾個匣子,九思忙攔住,她曉得祖母很有些家產,上輩子嫁妝擔子光是祖母的就有一百二十八擔,從季府招搖出去排了整整一條胡同巷子,一眼望過去,像是沒到頭一樣。 “您這也太貴重了。” “你小姑娘不懂。”季侯氏拿起一個亮的扎眼的金簪,“這是祖母出嫁壓箱底的足金,專門給你做了整副頭面,往后總要用到。” 這沒攔得住,祖母向來心疼她。紅木臺桌上頭的妝梳鏡匣也換了一個更大的碼在上頭,那些貴重的首飾又叫許mama收去閣柜上面放著。 臨安也是難得熱鬧一番,季家府上沒有哥兒,季宗德就約了自己的同僚好友去登山望高,女眷們就接了國公府的帖子。 初九那日,九思著了水青色梅鶴紋裙,丁香白如意紋薄緞襖,頭上是那天祖母送來的珍珠頭面。芙巧直說太素了些,又加上兩朵絹花,把腕上的玉鐲換了絞金鑲玉手釧。 許mama來催了兩遍才出門,九思和祖母登了馬車,林氏帶著季婉清和季婉茹遲遲才出來,季侯氏叫丫鬟傳話過去又囑咐了好些,終于放下心來。 吳家提前遞來消息,專門把馬車趕到了季府門口一同過去,自季家七年前事變,這也是隔著這么多年頭回又接到國公府的帖子。 吳家老太太沒下來,撩了蔓青的鍛布朝這邊笑,六七架馬車列成行,往西面的七里胡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