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白富美[重生]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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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慶五十來歲,不笑的時候看著有些嚴肅,笑起來卻很和藹,他對白素道:“白同志不用著急,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陣子隊里農閑,你好好養著,等大隊里的小學教室修好了,就有你們忙了。” 今年柳溪大隊要了三個女知青,為得就是給大隊的小學招教師來著。以前大隊沒小學,想要上學就得去十幾里外的公社,一來一回好幾個小時,幾家的孩子都因此輟學了,誰也不想為了念那半吊子的書,耽誤了家里的農活。 可不上學也不是個辦法,將來當睜眼瞎,連□□語錄都看不懂,就應征了那就老話:兔子生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學校已經選好地方了嗎?”白素問道。 “選好了,咱這幾個大隊合計了一下,也就咱小隊從前許家的祖宅,里頭有兩間舊祠堂,當時分房的時候,大家伙沒人敢要那兩間,如今一直空著,倒不如拿出來當小學教室好了。”張國慶說著,只又看著白素道:“白素同志是城里來的知識青年,應該不會忌諱這個吧?” 那地方是許家祠堂,從前供著許家的祖宗,當年參與過□□的人,誰敢住那房子?沒參與□□的,多半也是和許家沾親帶故有些淵源的,沒準還是一個祖上下來的,也不敢要那兩間房子,因此那祠堂一空就是十來年,如今已老的不成樣子了。 白素只擺擺手道:“我們都是唯物主義的戰士,怎么會忌諱這些呢,等教室修好了,我也去看看。” “那感情好,到時候你去瞧瞧,要是缺什么東西,只管告訴建設,我讓他去置辦。”張國慶只笑著道。 第26章 可現在……這拐杖竟然到…… 謝崇回到牛棚的時候,許建安已經在里頭等著他了。 他見謝崇進來,只急忙迎到門口,焦急道:“謝老師,那些是什么人……?”許建安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記憶中為數不多的,這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下鄉,都是不美好回憶。 “別緊張。”謝崇擺擺手,示意許建安稍安勿躁,拉著他在凳子上坐下了道:“是縣里一個管基建的副縣長,來我這里拿水庫的圖紙的。”這份圖紙得來不容易,去年縣里派了兩個年輕的學生給他打下手,專門上山勘測采集數據,可誰知道今年過完年一開春,兩人就都不愿意來了。 謝崇手頭的數據不夠,拖延了好久,也就最近讓許建安去山里跑了好幾回,把缺的數據給補上了,他才得以將這圖紙畫完。 “那圖紙上頭看了嗎?有沒有提什么意見?”許建安只開口問道,雖然他沒有親手參與繪制圖紙,可這里面的數據,有很多是他親自上山測量的,從一無所知到會使用測繪的工具、到測量出一組組數據,許建安第一次感受到了學習給自己帶來的成果,竟讓他無比的激動。 “高縣長說,這圖紙先要送到省里,等省里的設計院審核過了,才能最終確定下來,過幾天會有省里的考察團去現場考察,等考察完了,也就可以動工了。”謝崇說著,見許建安臉上還有一絲緊張的神色,只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辦法,測出的數據是不絕對不會有問題的,這一點信心我還是有的。” 許建安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卻聽謝崇繼續說道:“可是,你跟著我私下里學,沒有上過正規的大學課程,這總不是辦法,我看……等高考恢復了,你還是去考個大學,鍍鍍金吧。” 許建安低著頭不說話,以他的條件,考大學根本是天方夜譚,不說別的,就算他考上了,他那瘋了的母親梁秀菊誰來照顧? 考大學對于許建安來說,那才當真是癡人說夢。 謝崇看著許建安臉色越來越凝重,最后只嘆了一口氣道:“你也不要放棄希望,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總有解決的辦法。” 許建安點了點頭,可他分明也在謝崇的話語中聽出了幾分無奈。 ****** 下午白素就坐不住了,非要讓季蘭英載她去謝崇那邊問問情況。正好幾個知青要去曬谷場那邊曬油菜籽,季蘭英就帶著白素一起去了。 地里撒下去的秧苗已經冒出了綠油油的嫩芽,再過半個多月,就要到插秧的時節了。 白素看了看自己被石膏包裹起來的左腿,大夫說至少要打半個月石膏,那她還能趕上插秧的農忙。 等秧苗下了地,接下去就是七八月的酷暑天,才到了真正農閑的時候。 她記得當年自己來插隊的時候,感受到的都是痛苦和疲憊,每天從地里回來,拖著疲憊的身體,只想安安靜靜的睡一覺,以至于那時候雖然恢復了高考,可要重新回到學校,參加高考的念頭卻很淡。 那時候的自己總在想,那個家雖然不堪,可那里終究還是有自己的親人,這世上總沒有比親人更親的人。 白素一想到這里,就覺得心口隱隱作痛。 偏幾個知青正在討論歐陽天的事情,說他被打之后,去公社告了一狀,現在想著辦法要換去其他大隊,但是其他大隊的人聽說了他的人品,沒人愿意接收他。 季蘭英就悄悄的扭頭對白素道:“歐陽天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沒想到張家還有些能耐,這就叫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那歐陽天還不是龍,是個地龍……”她說著,哈哈大笑了起來,又問白素道:“素素,這我又想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是為了歐陽天來這里插隊,那你究竟是為什么,要來這里?” 白素抓著座椅的手緊了緊,終究還是不想把真相告訴季蘭英,只笑著道:“為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參加勞動,學習勞動技能,將來建設祖國啊!” “你這……”季蘭英頓時就皺起了眉心,一臉嫌棄的看著白素,一個勁搖頭道:“素素你變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白素卻欣慰的笑了起來,她就是要變,她就是要讓這一切和過去不同,重新走出自己的人生。 ****** 等到了曬谷場,眾人開了倉庫開始曬油菜籽,白素才悄悄的和季蘭英說了一聲,拄著拐杖往牛棚去了。 謝崇剛剛吃完午飯,鍋里泡著用過的碗筷,看見白素過來,他有些拘謹的想要收拾起來,卻聽白素道:“姑父在我跟前,不用那么見外。” 謝崇一邊洗,一邊又看著白素坐下,開口問道:“你的腿怎么受傷了?” “是小傷,前幾天去別人家借縫紉機做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她說著,只從自己背著的口袋里拿了兩樣東西出來,一件白襯衫、還有兩罐子的野櫻桃醬。 “你怎么又帶東西來了?”謝崇把碗筷收拾好,看見桌上的東西又說道。 “我借了你的錢,總要付些利息的吧。”白素只笑著道:“上次看見你襯衫的領子和袖子都壞了,就索性給你做了一件新的。” 謝崇就有些尷尬了,今天副縣長來,他還想換一件像樣的衣服呢,只是沒有。他把衣服拿起來比了比,白素讓他試穿一下,他卻死活不肯,說自己沒洗澡不干凈,怕弄臟了新衣服。 白素就沒再說什么,謝崇給她倒了一杯水,遞給她的時候,就看見了她放在一旁的拐杖。 這拐杖他認得……就這拐杖的圖紙,還是他給許建安畫的,當時是給他祖母做的。 可現在……這拐杖竟然到了白素的手中? “姑父?” 謝崇一時有些愣住了,直到白素喊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急忙把差點撒了的茶杯遞給白素,笑著道:“你這火急火燎的過來,是看見早上那一群人了嗎?” “我就是想問問,那些人到底是來做什么的?”白素依稀記得謝崇是比她還早回城里的,那應該是沒出什么事情,但如今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總要自己問過才能放心。 “沒事,就是去年縣政府讓我給一個工程畫圖紙,現在他們等著要施工,就來拿圖紙了。”謝崇坐了下來,神色卻還有幾分心不在焉,按說許建安和白素沒見過幾面,他家的東西怎么就能跑白素這來呢? 只是……倘若就這樣直截了當的問出口,好像也不太合適,許建安是什么人,白素是什么人,他們兩八桿子打不著一塊兒去。 一時沒想明白,謝崇決定不再想下去了,只開口對白素道:“你姑母來信了,說等婷婷放了暑假,要帶她來柳溪看我,我叫她不要來了,白跑一趟,又是那么遠的路。” “姑母心里還怨我吧?”白素低著頭,其實前世發生在這之前的很多事情,她已經不是記得很清楚了,但她仍舊記得,當初她母親要帶她離開白家的時候,她的姑母曾挽留過她。 她說她是白家的女兒,他們白家能把她養大,她不需要去任何人家中寄人籬下。 可那時候的白素,還是選擇了跟著她的母親。 “怨你啥呀,這不證明你當初的選擇是對的,要是留在白家……”謝崇的眉心皺了起來,白家兩老已經去世,倘若她留在白家,誰也不能保證白素會經歷些什么。那種睡到大半夜忽然有人把你從被窩中拉起來的膽戰心驚,她終究還是不體會的好。 “姑夫,姑母要來你就讓她來吧。”白素只開口道:“這世上的事情,誰對誰錯也沒有人能講清楚,我只是希望姑母能釋懷。” 她說著,又指著那兩罐子野櫻桃醬道:“姑夫嘗嘗這個,這是我用野櫻桃加上白糖和蜂蜜熬出來的醬,泡水或者是蘸饅頭吃都很好吃,您留著慢慢吃。” “野櫻桃啊……”謝崇笑著道:“我前幾天還吃到了新鮮的野櫻桃。”當時還是許建安送的……謝崇留了個心眼,裝作不經意問道:“你這野櫻桃哪里來的,這東西金貴著呢……” “我在公社的后街買的。”白素生怕謝崇再問下去會問出些啥來,只急忙開口道:“那兒有好些村民上山摘了野櫻桃賣,我就買了一些回來。” “哦……哦……”謝崇啥都沒問出來,頗感到有些失落,可這拐杖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因此只又開口道:“小許倒是經常也會上山摘些野果,你要是喜歡吃,下次別買了,我讓他摘一些給你。” 白素聞言,只隨口道:“那多不好意思,人家摘了是要拿去賣的,我可不要。”她這才說完,頓時就發現自己上套了,若是沒在后街瞧見過許建安,又怎么會知道他摘了果子去賣呢?白素的臉頓時就漲得通紅的,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誰知謝崇竟沒聽出破綻來,還接著道:“他賣這些也賺不到幾個錢,有這時間,我倒是希望他能多看看書的。” 白素見謝崇沒發現,只稍稍松了一口氣,又開口道:“姑父,我想請姑母幫我買幾本書,這里公社的書店書太少了,有好幾本我都沒找到。” 謝崇原本還覺得有些不對勁,還在回想一下哪里不對勁,這一下子又被白素給帶了回來,也就不去再想什么了,只拿著筆和筆記本,問白素道:“哪幾本書,你把書名告訴我,我讓她買了寄過來。” 第27章 真的,不騙你的,比糖還…… 這時間一晃,地里的秧苗就長出了三寸高了,知青們又開始忙碌了起來,每天起早貪黑的翻地,過不了幾天,就要到下地插秧的時節了。 白素因為腿受傷了,所以沒有參加勞動,但張國慶對這個城里來的知青還是很優待的,所以讓她去曬谷場那邊的倉庫,幫忙登記每天社員們的工分,順帶著收拾一些外借給社員和知青的農具。 這份工作原本是張慧芳做的,但自從上次在知青宿舍和歐陽天鬧掰之后,她在隊里就很少露臉了,聽季蘭英說,張家人給張慧芳在縣城紡織廠安排了工作,那里包吃住,她可能要在外頭躲一陣子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任哪個姑娘臉面上都會有些過不去,張慧芳雖然是個厲害的,但也經不住那些婆子媳婦們的八卦嘴皮子,只好先躲去城里避避風頭了。 白素腿腳不方便,為了節省時間,中飯都是季蘭英替她帶到倉庫來的,她吃過了飯,在倉庫趴一會兒,也到了下午要上工的時候了。 每天上工最早、下工最遲的就是許建安,兩人雖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但也只裝作陌生人一般,許建安偶爾看見放在白素身側的拐杖,心里就忍不住會想,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拐杖是誰給她的? 許建安的內心既期盼著白素知道,又害怕她知道,若是她真的知道了,那他又要以怎樣的理由來解釋這件事情呢?況且借她拐杖,還是偷偷摸摸借的,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 白素低頭,把許建安名字后面的“正”字補完最后一筆,抬起頭的時候,卻見許建安臉上有些呆愣的表情。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工作手冊,就屬許建安的“正”字最多,之前隊里的麥子和油菜籽都賣到了供銷社,這幾天正張羅著要放前半年的分紅,看樣子許建安會拿到不少一筆錢。 季蘭英也掃見了那一整排的“正”字,有些好奇的問許建安道:“許同志,等發了分紅,你打算怎么花呢?” 許建安并不是一個健談的人,對上健談的季蘭英,他更是顯得有些口拙,正當他不知道怎么回話的時候,卻聽白素道:“那還用說,肯定是先要給許大娘買上幾塊面料,做一身新衣裳。” 許建安就忍不住偷偷看了白素一眼,以前從沒有人說過這話,在他們看來,瘋子是不要打扮的,她還能活著,已經是一種恩賜了。 許建安的心口柔軟了幾分,也跟著開口道:“我表姐馬上要生了,我要給小侄兒準備個大紅包。” 白素這才回想起來,許建安還有一個叫謝麗君的表姐,是她姑媽的閨女,她姑父姑媽去世的早,他表姐從小就是在他們家長大的,大概就是在三年前,為了給重病的許老爺子湊錢,她表姐把自己嫁給了隔壁公社的鰥夫陳永發。 聽說陳永發的第一個老婆就是被他打死的,后來她表姐難產,一尸兩命也死了。 白素心下一驚,她前世跟許建安關系好起來,那是來插隊第二年的事情了,那時候謝麗君早死了,因此她之前并沒有想到過這個人。 可此時,她卻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表姐……”白素嘀咕了一聲,她本意是想問問謝麗君好不好,可又想到自己跟人家也不熟,就這么問出來,多少有些奇怪,便反問道:“原來你還有一個表姐?” 許建安就點了點頭,當年他姑媽去世,許家兩老把謝麗君接回許家來養,其實是另有深意的。 他們就怕許建安攤上了這樣的家世,將來娶不到媳婦,因此才把謝麗君接過來養的,可誰知道許建安心里不樂意,又加上當時年紀還小,便沒急著定下;再后來許老爺子病重,許家走投無路,謝麗君一咬牙,就把自己給嫁了。 白素見他不說話,便也沒什么話可說了,只合上了本子,一旁的季蘭英就開口道:“素素,你快吃飯吧,一會兒飯都該涼了。”她是過來給白素送飯的。 白素打開飯匣子,見里頭放著筍干燒rou,臉上就微微的笑了起來,季蘭英只急忙邀功道:“這是劉大爺特意給你留的呢,他說上次你做的野櫻桃醬他孫女特別喜歡,讓我謝謝你。” “可惜野櫻桃過季了,要吃得等到明年了。”白素說著,抬起頭見許建安已經走出了倉庫,他身上還是穿著他自己破舊的汗背心,也不知道謝崇把新衣服給他了沒有。 ****** 許建安從倉庫出來,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又去了牛棚一趟。 夏天天氣太熱,這個點沒人下地,社員們大多都是在家睡大頭覺,但對于許建安來說,睡覺太浪費了,索性躲到謝崇的牛棚里看書。 牛棚里除了氣味不好,其他的條件,也和他家的三間茅草房差不多。 他去的時候,謝崇正在給牛喂草料,這幾天翻地都靠老黃牛,它們的食量也比以前多了不少,謝崇需要一早就起床,去長滿了水草的河床邊上割草。 再過一陣子就要到黃梅天了,到時候山上的雨水流下來,河床便的水草就不好割了。 他把水草用鍘草刀切碎了,一捧捧的喂給牛兒們,時不時還撫摸一下它們寬厚的脊背,打心眼里把它們也當成了自己的學生,對著它們道:“好好吃,吃飽了好好干活,就不會挨鞭子了。” “……”等許建安來的時候,他就看見謝崇在那兒跟牛嘀嘀咕咕的說話,也不知再說些什么?他頓了片刻,才開口道:“謝老師……” 謝崇轉身,看見許建安來了,臉上又多了幾分笑,只轉過頭來道:“你來了,我正有事情要麻煩你。”他說著,跟許建安一起進了牛棚,招呼他坐下,從茶壺里倒了一杯水給他,又把桌上的野櫻桃醬打開,瓦了一勺加在里頭,這才遞給了許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