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了，楊漣發(fā)布了刺殺瑾王的任務(wù)，故意讓人泄露給瑾王。這樣一來，蔡施無法成功刺殺,反而打草驚蛇，讓瑾王更加小心，更難刺殺了。楊漣自然可以用這個理由責(zé)罰他，讓他沒有辦法因為自己的功勞而被提拔。”趙淮霽分析說道。

    “有一個能干的臣子不是好事兒嗎？為什么要壓制他？”魏周不解地道，“比如王囂那樣的人才，陛下欣賞他，也只是把他的家人接到京中，讓他有顧慮不敢謀反。但是陛下不會打壓他，還會讓他和他的家人都享有極高的地位，不是嗎？”

    趙淮霽認同地點頭道：“朕是很欣賞王囂，打算過陣子接他進京，親自主持他的婚事，給他的母親和夫人封誥命。只要他足夠有用，他想要的朕都給。”

    他頓了一下，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朕要提拔一個人，必須能掌控這個人。對于掌控不了的人，朕絕不會重用，也不會把權(quán)力交到他的手中。王囂是個很容易掌控的人，他的家世清白，重情重義，只要朕優(yōu)待他的家人，他便會死心踏地，絕不會有異心。”

    魏周猛地想起一事。

    他之前試圖查看蔡施的屬性面板，得到的結(jié)果是并無此人。

    “蔡施不是真名！”魏周立即道，“楊漣連他的真名都不知道，自然會覺得此人可疑，不敢重用！”

    趙淮霽點點頭，“所以他最多做到三品，已經(jīng)是極限了。二品以上皆是朝廷重臣，不會由不可控制的人來擔(dān)任。楊漣尋了個借口打壓蔡施，就是不想他繼續(xù)升官。只怕除了刺殺瑾王那事，還有別的手段。”

    魏周默然。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命在這些上位者的眼中，不過是隨時可以犧牲掉的螻蟻罷了。

    楊漣知道前去刺殺瑾王的任務(wù)必然失敗，以瑾王的殘暴性格，執(zhí)行任務(wù)的殺手必然會被折磨慘死，這些都是可以預(yù)料的。

    但他根本不會介意一個那個殺手會死得有多痛苦，這不是他會考慮的事。只要能夠達到打壓蔡施的目的，一個小小的殺手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對于當(dāng)年的魏周來說，這便是他一生的命運。

    “所以蔡施究竟是什么樣的身份，為什么不能讓皇帝知道自己的身世過往？”魏周緩緩道，“他不是臥底，是忠臣，有什么不能說的？”

    趙淮霽思索良久，道出八個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魏周呼吸一滯。

    “難道……”

    【系統(tǒng)，蔡施是瀾越人嗎？】

    【是！】

    原來他是瀾越人！

    或許還是比較有標志性的姓氏，一聽就是瀾越人的那種。

    類似“白”姓，用這個姓氏的多半是瀾越國王族的后代。魏周知道的還有“閆”、“閔”之類的姓氏，也是瀾越人特有的姓氏。

    因為不想泄露自己是瀾越人的身份，他才特意改了姓名。

    但其實他對楊漣是忠心的，這一點系統(tǒng)可以證明。

    可是楊漣不會相信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也不會相信一個瀾越人。

    相比之下，瀾越人的身份更會讓楊漣不信任，所以蔡施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魏周的唇角緩緩地勾起了一絲笑意。

    趙淮霽看在眼里，并沒有說話。

    看來魏周已經(jīng)想到怎樣對付蔡施了。

    ……

    次日，啟程回京。

    路途遙遠，半個月后，才回到京城。

    天漸漸熱起來了，皆安城一切如舊，路邊滿是賣貨的小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

    魏周沒有回家，跟著趙淮霽去了天牢。

    天牢的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上前報告，“陛下，臣已經(jīng)把五王爺又押回天牢了。”

    “五王爺？”趙淮霽故作疑惑，“什么五王爺？五王爺不是好端端在王府里嗎？”

    統(tǒng)領(lǐng)微怔，隨即會意道：“是臣失言，臣已經(jīng)把假冒五王爺?shù)拇竽懼狙喝胩炖危菹率莵砜此膯幔俊?/br>
    “朕對這個冒牌貨不感興趣，去查一下有沒有一個叫夏火的人，北齊人。”

    “是。”

    統(tǒng)領(lǐng)立即便去查了，不久便回來，躬身道：“有的，臣這就帶陛下去。”

    趙淮霽微微點頭，跟在統(tǒng)領(lǐng)身后，走進天牢深處。

    轉(zhuǎn)了幾個彎之后，統(tǒng)領(lǐng)打開了一間牢房的門，說道：“這人就是夏火，北齊國的將軍。”

    魏周跟在趙淮霽身后，朝牢內(nèi)望去。

    牢里關(guān)著的是一個胡子拉碴的年輕人，相貌俊朗，身姿挺拔，他坐在桌邊，背桿挺直，有一種天然的軍人風(fēng)范。

    夏火望向門邊，目光在魏周的臉上定了定，忽然站起身來，愕然道：“阿周？”

    “你認得我？”魏周反而有些意外，雖然知道夏火也曾經(jīng)是天夜堂的殺手，但是天夜堂殺手眾多，大部分時間殺手們之間是沒有什么交集的，他可不認得這個人。

    “我見過你，不過那時你已經(jīng)昏迷了，沒見過我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毕幕鹱呱锨皝恚帜_上都戴著鐵鏈，走起路來叮叮作響。

    魏周苦笑，“你說的是那次嗎？我后來聽說了，我昏迷之后，師父叫了附近的殺手們過來圍觀，用作警醒。”

    趙淮霽臉色寒了下來，他光是聽著就忍不住皺眉。

    “其實我挺佩服你的，我那時就從來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夏火輕嘆了一口氣，抬眸看著魏周，“你不后悔嗎？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受了這許多的痛苦……”

    趙淮霽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什么事？”

    魏周淡然道：“也沒什么，就是一時不忍心，放走了一個任務(wù)目標，被師父責(zé)罰了而已。”

    已經(jīng)是多年的事，現(xiàn)在提起來，他也不大會覺得痛苦了，反而可以用隨意輕松的語氣說出來。

    “而已？”夏火提高了聲音，“那可是火刑！火刑的傷口永遠好不了，傷口即便愈合了，每次出汗就會瘙癢難忍。師父還特意選在后背這種不好抓撓的地方……我們這樣的人，經(jīng)常要動，幾乎每天都會出汗，每天都會被折磨……我光是看到你后背上血rou模糊焦糊一片的傷，就覺得全身難受了，何況是你親身承受？”

    魏周打斷了他，“后來我得了寒疾，不會出汗，所以并不會癢。”

    趙淮霽低下頭，輕咬著嘴唇，默默地攥緊了拳頭。

    “呃……我好像不該提這些事，”夏火撓頭，“我不大會說話，在這里關(guān)了一年多，好久沒跟你說話了。對了，你怎么在這里？這人是咱們的人嗎？我剛剛是不是說漏什么了？不會害你被師父責(zé)罰吧？”

    他這才想到，魏周出現(xiàn)在青安國的天牢里，有沒有可能是臥底？

    他一開口就把魏周的身份泄露了，要不要緊？

    “不會。”魏周搖頭，“我現(xiàn)在跟著太子殿下做事，不受師父的控制了。”

    夏火微怔，“你身上的毒也解了嗎？”

    魏周“嗯”了一聲。

    夏火瞪大了眼睛，“太子殿下說這解藥只有兩顆，一顆給我了，另一顆在楊晉手里。所以你……你跟楊晉……啊？”

    他捂了捂嘴，“我是不是又說什么不該說的了？”

    魏周無奈撫額。

    太子殿下如此英明，喜歡的人卻明顯缺根筋，話還特別多。

    這時，夏火回到剛才的話題，“你來做什么的？他又是誰？”

    “他是青安國的陛下，太子用你做交易，所以陛下答應(yīng)放你回去了。”魏周簡潔地說道。

    夏火立即后退一步，“太子割地給你們了？不行！我死也不能讓太子為了我向你們屈服！回去跟太子說，我絕不會成為他的累贅，不要試圖來救我！”

    他大義凜然，“就當(dāng)我死了吧！”

    魏周頭疼，“你戲真多。”

    他見夏火一副毅然決然想要英勇就義的表情，只能簡短地解釋，“沒有割地，太子想和談，恰好陛下也有此意。”

    夏火一瞬間興奮起來，“好啊！和談好啊！我支持和談！”！

    第104章 昏君第五步四十

    趙淮霽懶得搭理他,揮手道：“把他的鎖鏈打開，阿周，你來安置他吧！”

    魏周微怔,他以為趙淮霽會把夏火軟禁起來，畢竟還是要用他來交換鑰匙的。

    但轉(zhuǎn)念一想，夏火身上沒有身份文書,獨自在青安國,他連城門都出不去,想跑也沒得跑。

    當(dāng)下，便讓獄卒解了鎖鏈,帶著夏火去了魏府。

    魏集清和魏嬈不在家，梁玉見魏周回來，又驚又喜,“阿周回來啦！”

    她看向跟著魏周的夏火,見此人邋里邋遢的樣子，還穿了天牢的囚服，皺眉道：“這位……”

    魏周沒多解釋，只說是自己的朋友，便讓人帶了夏火去更衣洗漱。

    梁玉沒有多問,多日不見魏周,她的眼神一直在打量著他，有些心疼地道：“你看你，又瘦了。”

    “母親，父親和meimei呢？”魏周問。

    “他們不知你今天回來，出去做事了，我這就去讓人找他們。”

    “不必這么麻煩，我等他們回來就是。”

    “也好,我去讓人給你拿些點心吃。”

    魏周一邊吃著梁玉讓人端上來的點心，一邊等著魏集清和魏嬈回來。

    等了半晌，門外終于有了動靜。

    他本以為是魏嬈回來了，卻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阿周啊！你終于回來啦！快快快，隨我去大理寺吧！”

    回頭，卻看到多日不見的連信哭喪著臉朝他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大佬救命！”

    魏周放下茶盞，指了指身邊的椅子，“什么事，坐下來說。”

    連信喘著粗氣，“我一聽說你回來了就趕緊跑過來了，有個案子幫我處理一下吧！”

    “謝大人呢？”魏周奇道，“有謝大人在，還有處理不了的案子？”

    “他去外地辦案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現(xiàn)在管著整個大理寺。”連信哼哼著，“那犯人一定是聽說謝大人出門了，特意跑出來作案的！”

    魏周無奈，“說說看吧，我考慮一下。”

    連信喜道：“就知道阿周是好人，其實也不是很復(fù)雜的案子，這幾天京城連續(xù)失蹤了十幾個孩子，年齡大約都在四到七歲左右，男女都有。大理寺奔波了好幾天，也沒能找到那些孩子，不知是死是活。”

    魏周思索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