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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紈主在線閱讀 - 一百九十二章往事

一百九十二章往事

    這是很妙的一句話,此時包括在書房外面坐著的人,甚至包括隱隱約約猜出來西北邊陲要生一點什么事情的人,都無法猜測坐在書房里的那位老人家的心意,他們都不知道所謂的和田之變,到底是一次這兩位之間的心意試探,抑或是其他。()

    整個世界上估計也只有他們這兩個人能聽懂,如果他很坦然的面對墨兒的事情,或者說安分守己一點,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冷漠而無怯的望著老人家的臉,心中坦dang無愧,甚至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相逼,逼他把一手提拔出來的自己殺死。

    許久之后,孫楠梓雙眼如刀,盯著老人家一字一句問道:“即便是一條狗總還是有點自己的想法的。這么些年,你除了自己可還曾想過別的什么?”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霧,灰蒙蒙的雨點,灰蒙蒙的地氣,整個城市就好像是被一大團濃霧包裹著,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胚胎,好像是在醞釀著什么,就好像是什么馬上就要爆出來。

    老人家想聽,想聽一個原因,一個解釋,想讓自己認為養(yǎng)了好久養(yǎng)的磨滅了獸性的老狗會給自己一個好一點的解釋,想聽到這么些年,他做這么些事情,到底是圖什么,或者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即便是人之將死,心中也有執(zhí)念,而這些所執(zhí)的不外乎是人生歷程中最憤怒,最不可解的那些謎團。

    然而孫楠梓終究還是沒有說,只是安靜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家,自從說出來那句話之后,他就一直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冷漠而微謔的看著對方,一直看了許久許久。

    他的眼瞳里的利芒已經(jīng)漸漸的化作一絲嘲諷,還有諸多的不解,他的眼角微微的顫抖著,他就像是一只雄獅,即便是老得只能坐在輪椅上,可獅子還是獅子,還能夠駕著輪椅,觀看著在自己國度上逡巡的一只游魅,在徒勞的撥弄著不可能泛起漣漪的水面,好像是在宣告什么,證明什么。

    老人家奇怪的笑了起來,微微偏頭,雙唇抿的緊緊的,看著孫楠梓淡淡說道:“竟然竟然只是為了這么一個原因,這么一個原因。”

    老人家心中有大不解,想不通,他看著孫楠梓,就好像是看著一個怪物。默然許久之后,搖頭嘆息無語,直到此時他才明白,孫楠梓竟然只是為了這么一個簡單的原因,就要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他輕輕的撫摸著黑色羊皮毛毯,沉默許久。

    孫楠梓的雙手按在太師椅的把手上,冷漠而沉靜的看著他,一言不,只是等著那個答案。

    老人家的面色有些泛青,許久之后,這頭雄獅竟然顯出了一些疲態(tài),他輕聲宛若呢喃般道:“為了這個原因,你竟然背叛我?”

    這句話很悵然,很悲哀,除卻了心頭最深處的憤怒和暴躁之外,更多的是一種無奈的悲涼。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孫楠梓嘆息著道:“我這一生,除卻了小蘭之外,再沒有人會那樣對待我,她就像是一個仙女墮落在了凡塵,拼盡了自己的全力,想叫我們這些人做出一些讓步,努力地想改變她想改變的,她幫助了你,拯救了我,挽救了心灰意冷的老納蘭,而你,卻想把她生生的毀去。”

    這句話里沒有任何的感情,就好像是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獨立之外,充斥著一股子的滄桑和悲涼。

    老人家沉默許久,手掌在羊皮毛毯上摩挲著,這一世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和他說話,更準確的是,從來沒有人敢和他這么說話,即便是有,如今也幾乎成了黃土里的一縷游魂。

    “我沒有想過毀她。”老人家的眼睛瞇了起來,對著面前了解自己太多的老狗,他不需要隱瞞太多,他的內(nèi)心有一種隱痛,一絲已經(jīng)被他自己隱藏了十幾年的傷疤,就在自己幾乎以為淡忘的時候,被人硬生生的揭開,鮮血就這么緩緩的滲透出來,占據(jù)了他的整個龐大的心房,想讓這個男人解釋什么,也許是解釋給對面的那條老狗聽,也許是想解釋給自己聽。

    “我沒有毀她。”老人家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語氣堅定了一些,口氣冷漠了一些,再次的重復(fù)了一次,對著孫楠梓瞇著眼睛說道。

    “您沒有毀她?”孫楠梓臉上的皺紋好像是全部被刀子又劃了一遍,深沉的刺骨,他有些疲憊的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老人家,用一種嘲弄到了極點的笑聲問道:“那為什么會有現(xiàn)在的局面?”

    “不要說什么大局,也不要說什么這是她自己選擇的,更不要說什么這是命數(shù)。當年的那么多事情,我都知道,看在心里,記在心里,我越想就越明白。”孫楠梓的眼睛就好像是兩把刀子一樣刺向了老人家的臉龐,寒沁沁的說道:“你總是說自己宅心仁厚,就不要把這些事情推到當年的那些老頭子們身上,不要說使他們逼你這么做的,在我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難道有什么意義么?”

    “納蘭容若去西藏,是你的意思。當時小蘭剛剛懷孕,他為什么巴巴的要往西藏趕,又為什么,新宇當時被你支到了上海?”孫楠梓的眼睛瞇的緊緊的,無數(shù)的寒意,從那雙已經(jīng)有些渾濁不清的眼睛里往外滲出“還有我,為什么我要呆在北京,幫你做那些事情?”

    “你在怕什么,怕新宇知道了你的心思,想要和你爭上一爭,還是怕新宇身邊的那些你不知道的勢力,壞了你的事情。”

    孫楠梓嘴角的寒意越來越重:“是啊,提到新宇,誰能想到,如果他不是那位的孫子,牽涉太大的話,是不是現(xiàn)在也沒有音訊了。當時他才十二歲,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懂什么!”

    “兩年前徐碩突然跳了出來,你是不是很不高興,是不是很想直接把他除掉,為什么他娶夏家的那個小姑娘的時候,會有那么多的波折,老楊家和老曹家為什么會那么火急火燎的做出那么多的事情。”孫楠梓對著老人家冷冰冰的說道:“當然,您對他還是不屑的,可是如果沒有老納蘭的話,他現(xiàn)在是不是和當初的老納蘭一個下場?”

    孫楠梓微微沙啞的聲音在書房里不停的響起,老人家沒有接腔,只是冷漠而安靜的聽著,聽著這些字字句句,他的表情有些怪異,好像是有一種淡淡的悲涼,又好像是某種淡淡的解脫。

    “說回十年前的事情。”孫楠梓的聲音有些急迫,這些話大概是在他風光的歲月里沉默了太久,終于有個口子可以傾瀉出來的時候,便一不可收拾,他大聲的咳嗽了起來,雙頰上顯出了一種不怎么健康的紅暈。

    “如今想來,軍方能有那么配合,沒有曹家的幫助,也不會成功,可是曹家聽誰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孫楠梓緩了緩神,接著說道:“然而我始終不明白,為什么,納蘭家的那個老頭子,會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難不成即便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已經(jīng)到了那種局面,而他還是情愿蹲在他的屋子里守著那些破爛。”

    “當然,我不奢望那個糟老頭子會給我說什么。”孫楠梓搖了搖頭。

    “我沒有找納蘭子靜。”到了此時,老人家終于開口了,說出了第一句話“我不需要找任何人,也沒有找任何人。”

    語聲冷然,如同做好了某種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