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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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陣好啊。”嚴(yán)方疾輕嘆:“是要辟邪除災(zāi), 洗洗身上的祟氣。” 宮霧有些怯場,眼瞧著大陣正在刻畫布置,又想起自己落在賀兆離算計里的那一次。 金煙渦老宗主暴斃而亡的景象實在太慘, 慘到讓她對再坐進(jìn)陣?yán)锒加行┌l(fā)怵。 姬揚察覺到她的不安, 低聲解場:“你要是有顧慮,等會我坐進(jìn)去。” 無非只是想再帶你去一次珍奇幻境里看一看,其他的不重要。 宮霧揚眸道:“真的?” “嗯。”姬揚一笑:“我還得謝你,把這樣的好事讓給師哥。” 她笑得有些窘迫, 把金煙渦事變的事小聲講了幾句。 那是她人生里眾多驚駭里的一筆。 直到現(xiàn)在,宮霧都還記得自己一路在夜色里逃回月火谷的境況。 “都過去了。”涂栩心在一旁拍了拍兩個徒弟:“今兒是好日子, 吉日良辰就快到了,你們誰去我都高興。” “這大陣是在萬眾面前親筆畫下的,放心就好。” 果然如他所言,整個畫陣過程繁復(fù)細(xì)致,但每一樣都用的是極好的東西。 朱砂辟邪,紅土提氣,外圈四陣旨意為陣中人退避災(zāi)禍,中心四陣則是福祿壽喜。 有成列弟子捧來八珍八寶,以陰陽五行羅列各個陣眼節(jié)點。 鐘鼓絲弦在東南西北方向都陸續(xù)就位,還有喜娘吉童朝諸天神佛作揖敬香,沖著眾人潑灑甜豆果子。 規(guī)模之大,陣列之密,比金煙渦的那舊陣還要來得龐大。 花聽宵本來是抱臂冷眼看著,漸漸也變了臉色。 “這是求福還是成親呢?還帶撒帳的?” “比成親來得鋪張多了。”杜韌由衷道:“難怪陣修都是有錢人家,窮酸孩子哪耗得住這些玩意?” 他們一早就到了,所有人都如同現(xiàn)場學(xué)課般關(guān)注金煙渦諸多陣修的行動布置,從小陣大陣?yán)飬⑽蜻@些法事的精妙。 中間大群弟子整整布置了兩個半時辰,大伙兒也目不轉(zhuǎn)睛地跟著看了同等長的時間,沒人覺得繁瑣無趣,還有不少人一邊看一邊猛抄,恨不得自己學(xué)會了也偷偷開個這樣的大陣。 ——這一舉一動都是寶貝啊!! 直到秦簇華再度走來,宮霧才發(fā)覺這福運大陣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 按著星宿行列,按五行昌運,層層疊疊的流轉(zhuǎn)變化都全部布置到位了。 “各位午好,”秦簇華笑盈盈道:“再有一炷香的時間便可以親身入陣了。” 月火谷師門上下環(huán)視一圈,姬揚上前一步。 “我來。” “師兄,你千萬保重。”宮霧伸手抓住他的袖角,當(dāng)著秦簇華的面道:“如果哪里不對勁,你趕緊跑!” 秦簇華同樣想到了金煙渦的那場慘事,垂眸道:“我與老宗主還見過幾面,那件事……是在駭人聽聞。” “不過今日種種均是我親自監(jiān)督過的排列,還請各位放心。” 確認(rèn)無誤后,姬揚換上一身紅服,漫步走上大廷陣法的最中心。 他換好衣服從帳中走出來的時候,不僅是師門上下驚嘆出聲,連先前一直在專心研究陣法的旁門道眾也嘩然一片。 ——這衣服,這裝束,在他身上也太好看了! 姬揚今年才二十一歲,正處在青年時期華光乍露的階段。 他長發(fā)被松藍(lán)寶簪束成馬尾,一身紅袍金繡琳瑯,袖擺飄逸云履修長。 妙就妙在這奪目的大紅。 似狀元郎,如新郎官,分明是人世間最俗的色彩。 可落在青年身上,便格外冷熱合宜,不浮不艷。 姬揚自長發(fā)到眉眼,無一不是黑漆漆的沉色。 他氣質(zhì)冷冽,且因著修為的緣故,周身疏離之意讓旁人都不敢近前,一看便知道是無情道修。 這樣冰涼無情的人,遇上這樣喧囂的朱紅,更顯出幾分出世之采。 嚴(yán)方疾想到什么,胳膊抵著涂栩心附耳說了句什么,恰巧被旁邊的宮霧聽見。 “這恐怕是你唯一一次,能見著溯舟穿上喜服。” “也是。”涂栩心流露出幾分悵然:“像是送兒子出去娶親似的,搞得我還有點傷感。” 宮霧聽出遺憾的意思,轉(zhuǎn)眼看向場中凝神入定的姬揚。 極清冷的人,穿上最華麗的綾羅紅袍,俊美到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短暫停了幾秒呼吸,抑制住異樣的情緒。 “溯舟這張臉,得虧不是合歡修。”杜韌在旁邊跟她咬耳朵:“他要是個妖孽,得禍害多少男男女女啊。” 宮霧忍笑道:“你當(dāng)心被花師尊敲腦袋。” 杜韌登時心虛,一扭頭發(fā)現(xiàn)花聽宵還在拿筆狂記陣列布置,又放松下來。 紀(jì)開跟漂亮女修聊到一半,臨時被冷落了怏怏回來,在旁邊有點不滿。 “衣服這么招搖,我上我也行啊?” 杜韌伸指頭戳他:“你!聽聽!你在說什么!!” 絲竹一起,莊嚴(yán)肅穆的氣氛倏然而升。 有舞修婆娑起勢,有樂修伴唱琵琶。 絲絲縷縷的靈氣如蛛絲牽網(wǎng)般串連起八珍八器,與陣法中心的姬揚合而共通。 方才還有閑心八卦的幾個師尊登時收了神,聚在一起討論這陣法里的玄妙,以及聽誦唱經(jīng)文里的要點。 宮霧無意接觸陣修密法,同杜韌繼續(xù)咬耳朵。 “這世上……還有合歡修?”她說出那三個字時,隱隱有些臉紅:“師姐你知道好多哎。” 她這個年紀(jì)的姑娘,本該對某些隱秘之事一竅不通,只當(dāng)男的女的睡在一個被窩里就會懷孕生產(chǎn)。 但做醫(yī)修的,哪有略過這些事的道理? 別說婦產(chǎn)助孕的醫(yī)理,便是治療毒癥疑病,也有不少xue位要通曉周身器官的運作要訣。 月火谷教得齊全,對男女大防也還算開明。 ——附近村落春天沒少大唱山歌,葷素都有,哪里防得住喲。 杜韌被這話問的一激靈,先扭頭看師尊們有沒有注意這邊的小對話,然后才壓低聲音,在念經(jīng)唱法的背景音里小聲跟她講:“最西北邊,大概是靠近樓蘭古國的地方,有處仙門叫極樂羅。” 師姐伸出手,悄悄指了指大廷西南方向坐著的幾個男女:“他們這穿著打扮,身上一堆鈴鐺,還有坐駱駝來的,就是極樂羅的門人。” “聽說那邊男女雙修也有,男男女女同性雙修也有,甚至還有……” 宮霧伸手捂了她的嘴,紅著臉聽不下去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吉慶之陣果真來得盛大端嚴(yán),等足足一個時辰的法事運行完畢,在場觀禮的眾人都無一不是耳目一新,神清氣爽。 傳說現(xiàn)場的人但凡聞過此日香火,聽過法樂唱經(jīng),都能延年益壽好些時日,身上的舊疾也會好上許多! 等陣上弟子都陸續(xù)起身撤走了,月火谷的一眾門人都迎了過去。 “哎呀,這陣真是養(yǎng)人!” “你們瞧瞧姬揚的氣色,好得像是要飛升了!” 大伙兒喜上眉梢,都在為他高興。 姬揚同師尊們行了個禮,返去帳中換回尋常裝束,周身靈氣已被補(bǔ)滿。 先前的畫卷試煉,還有魔界突襲時的廝殺消耗,本來將他積蓄的靈力消耗到快要見了底,現(xiàn)在一個時辰便完全補(bǔ)滿,也算意外禮物。 等八花羅盤拿出來,他雙指附上靈力將其催動,結(jié)果登時跳向了珍奇,指針對著的金茶花被畫得栩栩如生,很是好看。 紀(jì)開在旁邊看得稀罕:“這是啥?” 涂栩心眨眨眼:“師兄,你居然不教他這個?” “他沉迷煉丹,哪里有機(jī)會學(xué)這個。”嚴(yán)方疾取出自己隨身帶的羅盤,當(dāng)場把它遞給紀(jì)開:“瞧著,用你的靈力催動羅盤,就可以啟動秘境。” “天下秘境一共八種,每天只能探尋一次,但能去哪樣的地方,羅盤都會預(yù)先提醒你。” 紀(jì)開聽著師父的講解伸手一催,羅盤指針左晃右晃,停在白雀花前。 “平平。”涂栩心直樂:“意思就是進(jìn)去以后啥都沒有,去不去都無所謂。” 紀(jì)開長嘆一口氣,看向姬揚是很是羨慕。 “今兒進(jìn)珍奇環(huán)境,能帶上我一個不?” 花聽宵仔細(xì)一點,笑道:“還真有你的份。” 現(xiàn)場一共有三位師尊四位弟子,還真是湊了個滿員的配置。 秘境承載能力有限,最多就只能塞下七個人。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今日人人恨不得都背一個大筐,進(jìn)去把寶貝采滿了才好。 眼看著淡金色霧氣涌出,宮霧背好藥筐一轉(zhuǎn)身,瞧見隊伍里其他五個人都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說是他們五個全都剛進(jìn)了遍福運大陣也不為過。 “這次會是什么?”花聽宵搓手道:“再來一次玉露梅林我也不嫌棄!!” “我先進(jìn),”涂栩心走在前面:“萬一太高了我能幫著——啊!!” 隱隱聽見噗通一聲,老涂的慘叫聲回蕩越來越遠(yuǎn)。 花聽宵把耳朵懟在迷霧旁邊。 “多高啊!!咋下來!!” 涂栩心在山坡盡頭揉著屁股怒吼:“滾!你自己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