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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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綿久估計是惶恐在心, 大恩如怨, 對宿命泄憤般把諸多恨意恐懼都施加在胡豐玉身上。 他借用老宗祖的功力設(shè)下狹道里的一應(yīng)物事, 阻撓旁人前來搭救,同時還不住施虐,恨不得把胡豐玉取而代之。 他既然死了, 那顆活心必然轉(zhuǎn)移到旁人身上。 眼下她同狐貍祖宗一起前去京城, 難不成……也是緞紅坊的門人? 那顆狐心凝結(jié)深重道行,絕非尋常寶物,難道是有人聽得秘密后心生貪念,設(shè)法又騙走了秦綿久的那顆心? 宮霧喝著瓜片茶凝神思索著, 也沒有開口再問。 倒是胡豐玉一路病氣懨懨地睡了許久,忽然道:“這一路, 好像太平靜了。” 宮霧伸手要捂他的嘴巴:“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胡豐玉往旁邊一躲,看她的表情很無語:“你洗手沒有。” “我是覺得,平日里早該有魔人來劫車了,這回一整趟怎么……” 話音未落,馬車疾疾剎車。 前后轉(zhuǎn)瞬有弟子提劍護駕,厲聲喝道:“什么人!!” 宮霧只恨自己沒早點捂住他的烏鴉嘴。 “你說這個干什么!!” “又不是我派人劫車,”狐貍祖宗委屈道:“你兇我干嘛。” 馬車夫正前方一陣黑紫旋風(fēng)盤踞擋路,四處落葉倏然騰空,窗戶被鎮(zhèn)得獵獵作響。 有鬼將身披鱗甲,腰間手執(zhí)一把魚鱗劍,放聲道:“殺!” 四面八方立刻有數(shù)百兵卒快步?jīng)_來,似是要沖散這些狐門弟子的劍陣! 胡豐玉仍坐在四方轎子里,哪怕并未看見外界情境,亦冷聲下令。 “解。” 馬車夫惶恐道:“仙祖,您不要弟子們保您平安了嗎?” “解陣。” 狐子狐孫們面面相覷,像是不肯走。 但聽見第二聲下令,無人敢違逆祖命,終是一瞬彌散開刺鼻煙霧快速消失。 “空城計?玩啥呢。”鬼將笑道:“那我先報個來路。” “悲骨淵雁過拔毛遇蛇取膽,兩位是自剖金丹,還是再花些功夫與費某交手一趟?” 話音未落,有少女推開馬車窗欞,偏出腦袋來看他。 “姓費的,你知道你在劫誰嗎?” 鬼將滿不在乎,已是動手慣了:“十方來路,皆無規(guī)避,今日便是喊王母娘娘來救命都沒有用!” “不過,瞧著這么多小妖護著你們……”鬼將撓著下巴:“難道是……” 未等他猜出來路,胡豐玉端聲肅容道:“我是你狐爺爺!” “小橘,”他戳了下宮霧:“你也報一聲。” 宮霧仗著出發(fā)前用了易容術(shù),此刻也沒在怕的,朗聲道:“我是你狐祖奶奶!” 胡豐玉噗嗤一聲,悄聲道:“喲,你還長我一輩?” “就兩只狐貍……嘁。”費將不欲廢話,抬手下令:“上!” 先前有些遲疑的兵士們一擁而上,悉數(shù)跟蒼蠅蚊子似得撞在無形屏障上,愣是當(dāng)場有門牙都撞飛了出來。 礙著主將監(jiān)軍,他們不敢遲疑,揮舞著刀槍不住剁砍那無形障壁,硬是闖不進去。 馬車里,狐貍祖宗細聲細氣地說:“我功力未愈,修為低微,屏障靠你的法力撐一會兒。” 宮霧掐著法訣抬眉道:“然后呢?” 胡豐玉從抱枕里抽出一根潔白鵝毛,放在掌心里輕輕一吹。 鵝毛騰風(fēng)而起,順著車窗晃晃悠悠飛出去,驀地頓在半空中。 胡豐玉雙指一并,便如同牽絲拉線一般,瞇著眼幾豎幾下凌空而畫。 剎那間,鵝毛竟好似鋼刺鐵匕一般,怵的一聲扎進來犯胸膛里,數(shù)十絨毛一轉(zhuǎn)而炸,如倒生花般活活捅爛了魔卒的心腔! 貴妃榻上的美人雙指幾抬幾斜,鵝毛在瞬秒里已是三巡車身環(huán)穿而過,殺得遍地鮮血如潑墨般炸開! 先炸開臟器,再擊破靈竅,眨眼功夫里連鞭尸補刀都已做得極透! 劫車的一眾妖魔連那根翎毛都沒看清楚,一個個噴出血紛紛噗通倒地,死得七竅流血。 速度之快,功法之厲,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寒毛直豎。 殺完了?? 這就殺完了?? 宮霧任由指間法符燃作灰燼,扭頭道:“你管這個叫修為低微?” “殺人嘛,”狐貍祖宗很謙遜:“跟修為高低沒關(guān)系。” 魔將看得發(fā)怵,仗著自己有法袍護身,凌厲道:“殺些蝦兵蟹將不算本事,納命來!” 宮霧推門而出:“我來試試。” 說話之間,長劍已劈向她的面門,被兩指輕松擋住。 宮霧笑起來:“喲,是劈不開。” 魔將怒罵著二度出劍:“我管你使什么妖法!” 宮霧這次把手都放下了,瞧著他殺過來。 魚鱗劍盡是倒鱗,一旦刺入身體再要拔出來便是要生剮出血淋淋的皮rou! 這般兇險,連胡豐玉都看得雙目一瞇,意欲出手。 然后劍卡在了宮霧的脖子旁邊。 砍不下去。 拿利劍來砍,和拿饅頭來砍,對她來說區(qū)別不大。 宮霧試了一回,笑得不行,接著假身份囂張一回。 今日出手,她連法傘都未掏出來,全憑輪回道退敵防身。 “小費,你狐祖奶奶功力如何?” “喂喂,”胡豐玉拿指背敲敲側(cè)壁:“你別在輩分上占我便宜行不行?” 費將雙目血紅,已知自己是遇見避世高人,心中大駭。 好厲害的狐妖!金剛功竟然能修到這般地步!! 他不欲再戰(zhàn),轉(zhuǎn)身就要遁地而逃。 胡豐玉雙指一提,硬是把那粗壯男子提著衣服后領(lǐng)拎到半空中。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要殺就殺,士可殺不可辱!!” 魔將也是第一次被拎到半空,雙腿亂蹬努力掙脫,口里不住地罵。 宮霧心里一亮,像是猜到胡豐玉的打算。 “恩人隨便問吧。”狐貍打著哈欠道:“我不怕得罪南邊,問完殺了放了都行。” “那你怕北邊嗎?” “魂闕?” 胡豐玉仔細思索了一番。 “過了這么久,也不知道魂闕現(xiàn)在掌事的是誰。” “如果是那個姑姑,也就是虛張聲勢的主,還好。” “如果是那個侄女,那我可得避著點,讓她三分。” 宮霧聽得半懂不懂,心里以要事更重。 “喂,我問你,你在悲骨淵有沒有瞧見一個二十多歲的無情道修?” 魔將被吊得發(fā)怵,努力想了半天,搖搖頭。 “我南界出入都登記在冊,每日核對,嚴防外界jian細前來滋事。” “你說的這個道修……絕對不在悲骨淵。” “你好好回答,答得好我還真饒你一命。” “是,謝謝狐祖奶奶,謝謝狐祖奶奶!” 胡豐玉聽得無語,撐著下巴嗤了一聲。 宮霧又問:“眼蛇瘟是不是你們淵主手筆?” 她想起這是沿山村落里的人按癥狀起的土名,正欲描述下病狀,那魔將卻痛快認了。 “是,就是。” 宮霧和胡豐玉對視一眼,后者涼涼道:“你還挺有骨氣……” “饒我一命行不行,”魔將橫行霸道許多年,也不想受罪:“就算要殺我,也給個痛快,別上刑。” “著什么急,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宮霧想起先前在就轉(zhuǎn)生庵前聽到的許多,今日一并都要問個清楚:“你們淵主是不是在拿眼蛇瘟吸取精血練功?” “呃,我隔著很遠瞧見過一次,不太像。” “什么叫不太像?” “就是……他好像是借由一個法陣,還有一個什么爐,把吸來的都弄爐子里去了。”魔將實話實說:“我在淵中官職六品,湊不了太近。” 胡豐玉聽得奇怪:“那傻子不是打算自己殺天殺佛橫行三界么?他靠這怪病吸了那么些精血,自己沒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