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宋嚴嘆了口氣:“是對這個社會的反抗吧。” “茅承弼是一只精神力等級只有c的雌蟲,在他們那種商業大家族里,像他這種平平無奇,毫無天賦的雌蟲是最不受重視的,自小也是看慣了世態炎涼,遭盡了冷眼。” “偏偏他是茅元明膝下唯一一只蟲崽,于情于理,茅元明都是那個冷冰冰的大宅院里,唯一能帶給他溫暖的存在。” “即便茅元明能力超群,憑一己之力創造了康城集團,還將其發揚光大,成為行業頂尖,但他僅僅是一只雌蟲罷了,婚后所有的財產和名下所屬,以及創造的財富,按照法律通通由長孫堯支配。” 身為在場唯一一個脫離蟲族環境成長的宋云辛 ,聽到這不由生出一種窒息感,那種全無保障孑然一身無所依靠的窒息感。 “后來茅元明不就出事了嘛,當眾毆打雄蟲,直接死刑。”宋嚴看了一眼凌舒。 “茅元明死后,茅承弼就改了自己的姓氏,離開了長孫家,自此跟長孫堯斷絕了關系。” 宋云辛胸口悶悶的,他看了眼凌舒:“所以,他襲擊凌舒是因為......” “從小一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茅承弼心理早就扭曲了。” “因為他雌父的事情:雌蟲毆打了雄蟲,就該獲死刑這個認知已經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相安無事,茅承弼便繼續過著茍延殘喘的生活。” “可不巧前一陣,小舒打應琮的事又在網上鬧得蟲盡皆知。” “偏偏最后小舒不僅沒被判死刑,還無罪釋放了。” “茅承弼的世界觀崩塌了,他覺得這是不正常的,自己雌父死得不值,而犯了同樣錯誤的小舒......”宋嚴頓了頓,看了眼凌舒和宋云辛和,才接著道,“他認為小舒理應給茅元明陪葬。” 宋云辛恍然想起,早上茅承弼在拿著匕首發瘋的時候,嘴里一直念念有詞,結合現在宋嚴盤問出來的前因后果,能辨別出他當時說的是“憑什么”。 在場的其他蟲面面相覷,良久,宋云辛才忿忿地說:“明明是他雄父設計害死的茅元明,凌舒和他雌父都不過是這個病態社會制度下的受害者,他不與弱者站在一邊就算了,怎么還能反過來加害同樣無辜的凌舒?” 宋嚴警覺地掃了眼其他蟲,出言警告:“注意你的措辭!” 宋云辛屏息,壓抑住心里的憤慨:“他難道不應該去找長孫堯討回公道?” 修竹嘆了一口氣:“像他這種從小就被籠罩在長孫堯威壓之下的,大概早就失去了反抗他的勇氣。” “在上位者前唯唯諾諾卑躬屈膝,而面對與自己處于同等地位,甚至境遇不如自己的群體時,就立刻搖身一變,成為兇殘毒辣的施暴者。” “媚上欺下,既是可憐的受害者,更是可憎的加害方。”修竹冷哼一聲,“真是諷刺。” “但一點不值得同情。” 宋云辛總算知道了為什么自始至終,茅承弼都不敢攻擊自己,哪怕襲擊凌舒失敗,他失去理智轉移目標后,優先選擇的攻擊對象,也是兩只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花童——他對上位者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 真可悲。 宋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修竹,腦海中不禁回想起當他們帶著長孫堯來到被拘禁的茅承弼面前時,茅承弼那種憤怒到睚眥欲裂渾身顫抖,卻始終畏畏縮縮,連頭都不敢抬一下樣子...... 宋云辛情緒有些許低落起來,這當然不是因為覺得茅承弼可憐——肆意傷害凌舒的蟲,沒有值得可憐的地方,更何況是由于他自己那畸形的三觀——他只是為這個存在巨大問題的社會感到無力——尤其是凌舒也不得不生活在這種重壓之下。 他不自覺挨近了凌舒一點點,從身后環住他的腰。 許是感覺到了宋云辛的異樣,凌舒輕輕地靠在了宋云辛懷里。 “所以他襲擊凌舒這件事其實是蓄謀已久,即便不是在今天,只要讓他找到機會,他也會......”宋云辛想想都后怕,背后竄起一股涼意。 “但按理說他應該不在我們的邀請范圍內,那他是怎么混進婚禮現場的?” 宋嚴解釋道:“有一只在星河水韻工作的蟲是他的朋友。” “他借口說想進來看看熱鬧,那只雌蟲也沒多想,就放他進來了。” “畢竟平時交往感覺他還挺正常的,誰能料到思想竟然如此極端。” “那只雌蟲現在已經被開除了,星河水韻的掌權者也表示要給我們給予賠償。”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現在還有個問題:你們打算怎么處置茅承弼?”雖然說的是“你們”,但宋嚴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凌舒身上。 大家也心有靈犀般,同時看向了凌舒。 “現在茅承弼還被關押在拘禁處,那邊的說法是,作為唯一的受害者,只要小舒愿意,除了拘禁處自身依法處置外,你也可以對此提出其他要求。” 第55章 或許是官場本就灰暗, 也或許是想向身居高位的宋嚴和凌冽示好,總之,拘禁處傳達出來的這種曖昧說辭, 蘊含著太多默示, 在座即便是身份最單純的修竹,也聽出了其中的深意。 凌舒自然也明白拘禁處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垂眸思考了半晌后, 下定決心:“依法處置就可以了, 我沒什么其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