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布魯斯坐在娜塔莎邊上的洗發床上，坐在娜塔莎的余光能看見他的地方，這才說道:“這么生氣？”

    斯塔克大公主氣惱地說道:“沒錯！”

    布魯斯看著娜塔莎孩子氣生氣的模樣，心尖上感覺有那么一絲被羽毛掃過的感覺，問道:“就因為喬尼拉著迪克和阿福去開燒烤party了？”

    存在感幾乎為零的化妝師打開水，調整水溫，開始沖洗娜塔莎的長發。

    嘩啦啦的水聲里，娜塔莎說道:“就是，我現在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就被你這張臉迷住了，神使鬼差就答應了？你是不知道，喬尼做的燒烤得有多好吃！”

    “你怎么會覺得我不知道呢？”布魯斯有些好笑地說道:“雖然我對自己的身材管理得比較嚴格，但小喬為數不多的愛好我還是要支持的，就是事后消耗掉那些卡路里比較痛苦而已。”

    娜塔莎拿眼瞥布魯斯，重復道:“你說喬尼的愛好是燒烤？”

    布魯斯搖搖頭，說道:“差不多吧，他喜歡給親近的人烹飪，但我覺得，據我的觀察……”

    “嗯？”娜塔莎發出疑惑的鼻音。

    “準確的說，喬尼的愛好是把人投喂胖了，冷靜地看著他們減肥，再充滿惡趣味地嘲笑他們。”布魯斯揭著自己兒子的短:“比如，迪克至少讓喬尼給喂肥了三次。”

    “jesus，你說的真有道理，”娜塔莎笑了，她說道:“我的寶貝女兒的小肚腩，還有生不如死地在健身房運動的托尼，喬納森可不是冷眼旁觀再加惡趣味嘲笑嗎？”

    頓了頓，娜塔莎問道:“喬尼還有什么愛好？”

    布魯斯簡潔地說道:“撒嬌。”布魯斯稍稍有些遺憾地說道:“就是回來時候，瞧不見了。”

    “哦，你還有點遺憾？”娜塔莎嘆道。

    “當然，”布魯斯誠實地說道:“如果瑪利亞在你的生活里只缺席了兩年，再見之時便成熟得再也不需要你，你不會覺得遺憾嗎？”

    娜塔莎側首看了看布魯斯，轉過頭，盯著天花板，她說道:“我倒希望瑪利亞成熟一點，這以后哪一天，我要是死在了什么地方，她能夠堅強勇敢地活下去。”

    布魯斯“哈”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他們倆的副業，每一次踏上征程，都有可能走上的是末路。

    安靜了十幾秒，布魯斯問道:“你沒有想過讓瑪利亞接手你的事業？” “孩子的想法是我能控制的？”娜塔莎話里帶著nongnong的自嘲:“他們不就自然而然踏上了我們的老路？”

    瑪利亞不就是毫不猶豫參加了天堂島的格斗特訓嗎？

    娜塔莎的兩句反問帶著nongnong的自嘲，超級英雄看起來是個光鮮亮麗的工作，但鮮花與掌聲都在每次瀕臨死亡艱難作戰之后獲得，娜塔莎諷刺道:“考慮這個問題，多沒意思！”

    布魯斯坐得稍微挺直了一點，他說道:“你知道喬尼小時候的夢想嗎？”布魯斯沒有等娜塔莎回答，接著說道:“他小時候的夢想是做個普通人，哈，不可思議對嗎？”

    “他八歲以前，我幾乎是溺愛著他長大的，他剛發育的時候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布魯斯喟嘆道:“但是，我真正地把能夠讓他十幾年，幾十年甚至永遠成為普通人的選擇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告訴我‘爸爸，no！’，他選擇了現在走的這條路。”

    布魯斯說著，稍稍有那么點自問自答的感覺:“有時候我在想，我做得對嗎？我做錯了嗎？”

    “b，”娜塔莎笑了，笑得一派自然，她說道:“我們一出生就決定了我們不會是普通人，特別在我們倆都有那么接近死亡的經歷之后，更不會了。”

    這兩個天生富有，這兩個曾近死亡。

    布魯斯年幼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父母死在他的面前。而娜塔莎，印著斯塔克的導彈在她眼前爆炸。

    “我們永遠不會普通，也永遠不會讓自己變得普通。”娜塔莎說道:“你思考哲學思考得太多了，布魯斯，只要我們做的事情，稍稍能讓這個世界發生一丁點的改變，無關對錯，我們的存在就是有正確的。”

    娜塔莎說道:“而我們活著，就是對于我們自己和家人，最為正確的事情。”

    沉默得仿佛就沒有她這個人的化妝師，聽著布魯斯和娜塔莎談論得稍稍有些隱私的話題，其實是有一點驚訝的，化妝師給韋恩老爺工作了起碼七八年了，見過的女伴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卻從來沒有看見過布魯斯和他的女伴談論這樣的事情。

    這個花花公子甜言蜜語地哄著女伴開心，但化妝師從來沒有見他走過心，也沒有見過，布魯斯.韋恩那雙總含著深情藍眼睛里，流露出這種樣子的壓迫與審視。

    但即使這樣，眼神中的壓迫與審視比那些含情脈脈的悠閑與關懷要真切得多。

    哥譚人從不多問和他們無關的問題，所以化妝師將娜塔莎的頭發包起來之后，就說到:“斯塔克小姐，您的頭發洗好了。”

    ……

    夜已深，甜心男友氣場全開的布魯斯十分體貼地給娜塔莎拉開轎車的車門，布魯斯手抵著車門的框，扶著娜塔莎的手，娜塔莎手里捏著一個手包——大概能放下馬克49。

    她走下車，斯塔克家的公主頂著接連不斷地閃光燈——她幾乎能猜到明天哥譚這座城市的報紙，能登上什么內容的報道。

    娜塔莎挽上布魯斯的手，湊到布魯斯耳邊，嘴里說道:“我最討厭這樣的舞會，穿著這種束腰的裙子，穿著高跟鞋，吃也吃不好，玩也玩不好。還有那些想從我的指縫里撈一點投資的人們，巴巴地上來就圍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