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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歷史同人] 我有母后在線閱讀 - 第158章

第158章

    鄧綏雙手十指交握,往外拉了拉,道:“這幾乎是一個死結啊。官吏在有學識的人中選拔,而有學識的人通常是官吏的宗親故舊。”

    劉隆不認同母后的意見,說:“母后,兒覺得死結不在這里。”

    “那在哪里?”

    劉隆說:“五經已經校驗印刷發往各郡國,上面有名家注釋,那些大世家不能再壟斷學識。咱們以后還會印律史、諸子百家、名家詞賦、天文算數等等。”

    “把舉薦征辟變成實打實的考核,考核朝廷需要的技能,以文取人。只要通過初級考核,就能繼續往上考,直到獲取授官的資格。這些人完全靠自己能力考上來,不依賴某人舉薦或征辟,自然沒有利益關系。”

    “但是……”

    劉隆的臉垮下來:“大漢太窮啦,有錢有閑能讀書學經的還是這群人啊!”

    鄧綏聽著聽著,突然豁然開朗,原來如此,還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打開死結,進入另一番天地。

    鄧綏又笑起來,臉上露出意氣風發的神情,拍拍劉隆的肩膀,說:“你還有母后呢。”

    劉隆問:“母后,你真能解開這個死結嗎?”

    鄧綏嘴角彎起:“母后做不完,不是還有隆兒?隆兒已經在繼續做了。”

    劉隆此刻充滿了信心,但想到天災,又泄氣了:“天災一天不到頭,這事就不能奏效。百姓有錢了,才能讀書習字啊。”

    ”慢慢來,不急,我做不到,有隆兒,隆兒做不到,還有隆兒的孩子。隆兒,你翻了年就十二歲,先帝十三歲時掖庭就開始選妃嬪了……”

    鄧綏感慨:“隆兒長大了啊!”

    劉隆猝不及防地聽到催婚,頭皮發麻:“不要,太早!”鄧綏聞言,大笑起來。

    第58章

    太可怕了!

    劉隆幾乎落荒而逃。

    他才十歲,即便翻了年虛歲也才十二,而不是二十啊。即便是二十,也沒有達到法定結婚年齡呀。

    劉隆在前面跑,江平在后面追。

    “圣上慢點,圣上慢點!”

    劉隆回到前殿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江平一臉焦慮地悄聲問他發生了什么事情。

    劉隆如臨大敵地說:“母后說先帝十三歲時,掖庭進了嬪妃。”

    原來這事啊。

    江平聽完,打量一下還未到自己肩膀高的小皇帝,動了動嘴,笑說:“圣上,以后多用些骨頭湯。”

    雖然劉隆臉上的孩子氣不多,但面容稚嫩,個子又不高,怎么看還是個孩子啊。

    劉隆突然明白了江平未盡的意思,握拳錘了下江平的胳膊,道:“亂想什么呢?朕會長得很高,比你還高。”說著說著,劉隆自己就笑起來。

    江平也跟著笑起來,將人送到殿內,催他趕緊洗漱睡覺。劉隆忙完,躺在床上,想起剛才與母后所言,頓感尷尬,但并不后悔。

    世家之事,看起來很遙遠,但稍加懈怠,一旦形成世家,至少要用二三百年的時間去消化湮沒。

    秦末陳勝就說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但到了魏晉南北朝就退化成“公門有公,卿門有卿”的局面,不能不讓人唏噓。

    撕開魏晉風流的表象,就會發現下層百姓的痛苦與煎熬,無論是沒有人身自由的部曲奴婢,還是朝不保夕的自由編戶。

    世家大族幾乎將世間的美好都擷去了,高官厚祿、錦繡綺羅、肥美甘脂、仰慕欽羨……

    百姓能落下什么呢?或許只有涸轍之鮒相濡以沫的溫暖吧。

    東漢是世家大族發展的濫觴,劉隆既然知道了,那就必須要做出努力。

    他驀地坐起來,江平被驚了一下也跟著起身,問:“圣上,你要起夜嗎?”

    劉隆搖搖頭,說:“我要寫一些東西。”

    江平聞言起身點燈,劉隆披著大氅,抓著銅扭把硯臺打開,里面墨汁凝澀。

    江平伸手就要去研墨,劉隆阻止了他:“只寫幾個字,不必費力。”

    攤開一張白紙,劉隆在上面寫下“世家大族世卿世祿”八個字,仔細吹干,細心地折疊起來。

    劉隆讓江平把紅漆匣子拿下來,自己將這張紙放在匣子里。江平將匣子鎖上,重新放到柜子上。

    燈又滅了。

    劉隆躺下正要入睡,江平突然問了一句:“圣上,值得嗎?”

    江平的耳力極好,剛才皇帝與皇太后的談話他聽了七八成,自然明白皇帝寫下這幾字的意思。

    劉隆一愣,隨后明白江平說的是什么,說:“總有人要去做吧,而且如果是我去做,事半功倍。”

    江平沉默了一下,說:“我會永遠跟著圣上的。”

    劉隆聽到這里,心中一暖,寒夜和黑暗帶來的孤獨和寂寥一掃而空,側身轉頭對著江平的方向,道:“我比你小,你要活得長一些。”

    “嗯。”江平重重道:“睡吧,不然圣上以后會長不高的。”

    “哦……”

    前殿的燈,暗復明,明又暗。

    后殿,鄧綏在劉隆走后,內心依然在激蕩。她沒有想到隆兒的眼光竟然如此的敏銳和長遠,更難得的是他心地仁善。

    大漢何其有幸!

    鄧綏不是兩位帝皇之間過渡的工具人,也不愿意做工具人。如今在政壇撥弄風云這么久,鄧綏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負。

    這一刻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遙遠,鄧綏仿佛透過時間的長河,看到河那頭依然有自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