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們要求奉天法古，遵從天意，恢復古制。這么離譜的事情，王莽偏偏還信了，大建明堂辟雍，為了吉祥屢次改地名……原本的社會問題一件沒有解決，頒布下去的命令反而成為新的問題。

    王莽是真莽啊！儒生們敢說，他竟然敢信。王莽身滅之后，這股思潮遭到巨大的打擊，開始轉(zhuǎn)向理性和務實。

    但是在社會上，神秘主義依然殘留在百姓的心中，張衡的日食假說在眾人心中引發(fā)的震撼可想而知。

    萬事俱備，只待張衡預測出下一次日食出現(xiàn)的時間。

    張衡：……我謝謝你哦！

    老劉家的人坑死人不償命。

    日食發(fā)生后，連馬融都暗戳戳問張衡：“這個你預測到了嗎？”

    張衡橫了馬融一眼，道：“我要是預測到了，就早寫奏表上書了。”

    馬融笑笑，他見了同僚兼好友對日食的態(tài)度，自己也慢慢地不將日食和災異聯(lián)系起來，但心中仍然有疑惑。

    “你說的是真的假的？”馬融追著他問。

    “不是說了嗎？假說，假說，要驗證的。你問這個干什么？”張衡最近被問得煩了。

    “我注書用，嘿嘿。”馬融仍然笑嘻嘻道。

    張衡抹了一把臉，雙眼紅通通的，天文需要觀察天象，白天不好觀察，大多都在晚上觀察。張衡他好多天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日食是一種天象，這是真的，但我的假說不一定是正確的。”張衡只能給出馬融這樣的解釋來。

    馬融聞言點點頭，鼓勵他說：“你好好研究，等你研究出來，我用他注書，讓你名流千古。”

    張衡白了他一眼：“不用你注書，要真研究出來，我就能名流千古。”想到這里，張衡渾身充滿了力量。

    這種名流千古對張

    衡的吸引力，甚至比頭香的誘惑還強。

    不過，一件突發(fā)的事情打斷了張衡對日食研究的迫切。

    說是突發(fā)也盡不然，除了延平元年沒有發(fā)生，幾乎每年都會發(fā)生。

    十郡國發(fā)生地震，波及益州和司隸，損失慘重。

    劉隆自有記憶開始，印象中每年都會發(fā)生地震，而且震級都不小。房屋倒塌，大地裂開，觸目驚心。

    今年六月，河東郡出現(xiàn)地陷，方圓十幾里的地瞬間塌了，形成一個黑黝黝的大洞，原本大洞上方居住的人無一幸免，全部死亡。

    朝廷接到地震的消息后，迅速運轉(zhuǎn)起來，派謁者吊死問傷，轉(zhuǎn)運糧食藥材賑濟災民。這些動作熟練地令人心疼。

    伴隨著地震而來的還有漢軍作戰(zhàn)失利的消息。涼州刺史率領軍隊與羌人發(fā)生戰(zhàn)斗，大敗，死傷八百余人。

    戰(zhàn)事自有母后做出獎懲。郁悶的劉隆找來張衡說話，討論地質(zhì)災害頻發(fā)的原因。

    張衡聽完，他也想弄明白原因，但現(xiàn)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圣上，臣有預感日食能被預測到。但地震呢，觀測之日便是地震發(fā)生之時。人又不能掘開土地，看地底下是什么引發(fā)了地震。”張衡道。

    劉隆整了張嘴想說，地震是由于板塊與板塊之間相互擠壓碰撞引發(fā)的，但現(xiàn)在駕個船去倭國尚且需要從三韓中轉(zhuǎn)，更不用說發(fā)現(xiàn)美洲環(huán)球航行了。

    “地震發(fā)生的征兆呢？告知百姓地震發(fā)生前的征兆，在地震來臨時，早一點逃跑。”劉隆猛地想起這事來。

    張衡說：“郡國長吏整理過，像什么六畜不寧井水渾濁之類的，都讓三老嗇夫傳達給百姓了。”

    劉隆的身體驀地松下來，上下打量起張衡來。

    對于現(xiàn)代人而言，張衡和地動儀通常是聯(lián)系起來的。相比于張衡的辭賦作品，他的地動儀在后世更為出名。

    張衡被劉隆看得寒毛直立，問道：“圣上，你有什么事情嗎？”

    劉隆先朝張衡和煦地笑了一笑，然后才說道：“張師傅，你能制造出測驗地震的儀器嗎？”

    張衡的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他能嗎？現(xiàn)在還是小年輕的張衡不知道他能不能。

    看見張衡布滿血絲的眼睛，劉隆懊惱地

    拍一下額頭，道：“我給張師傅布置的事情太多了，張師傅你千萬要保重身體。”

    張衡聽到皇帝徒弟的話，不知該感到欣慰，還是感到好氣，深吸一口氣說：“我會努力保重身體的，但是……”

    張衡抬起頭，劉隆洗耳恭聽。

    “這些事情都不是一個人一輩子能做到的，甚至需要幾代人才能完成。”張衡忍無可忍，直接將其中的難處說出來。

    劉隆點頭表示明白，但是他幾乎無能無力，自從高三之后，他腦子里關于天文地理的知識就一貧如洗。

    “張師傅，你需要什么，盡管吩咐就是。”劉隆爽快地說道。

    預測日食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狠話”放出去了，要是等待后人試驗出來，他臉上多沒面子啊。

    “我在掖庭遇到一個小宮女，于天文算數(shù)上極有天賦。”張衡自從心一軟接了皇帝培養(yǎng)繼承者的命令后，就留心掖庭的奴婢，蔡倫也推薦來一些。

    張衡需要的是天文算數(shù)一道的鬼才，而非人才。這些人雖好，但僅僅能夠傳承學問而已。

    直到他遇到一個小姑娘，幾乎是一點就通，還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這讓張衡喜出望外，但她小宮女的身份讓張衡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