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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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可能,鄧綏也不愿放棄西域。自從任尚回來,西域與中原就絕了音信。孤軍奮戰,怕是兇多吉少,再加上先零羌反以及國庫空虛,權衡之后,西域被放棄了。 劉隆年幼,不了解事情來龍去脈,就做出決定。但他是皇帝,不能置之不理。若置之不理,鄧綏恐他為朝臣看輕,有損皇帝威嚴。 皇帝聰慧,不讓皇帝上朝,不僅百官生疑,也不利于皇帝的培養。 等事情商定,鄧綏來到前殿,柔聲細語給不到兩周歲的劉隆講道理。劉隆抬頭看著母后給他說各郡國的災情以及國庫收入,然后一點一點地低下頭。 鄧綏摸著劉隆的腦袋,笑著鼓勵道:“阿母希望將來有一天,隆兒把丟掉的領土收復回來。” “收回來!”劉隆堅定地點著頭道。鄧綏注視著稚嫩的劉隆,感到熨帖的同時,又感到心酸。 江山社稷沉甸甸地壓在她們母子肩上。從章德殿發出的每一條輕飄飄的詔令,都牽系著萬千生命。有人因著生,有人或許因之……死。 第19章 上朝 鄧綏教導完正欲回去處理公務,被虎頭虎腦的劉隆拉著衣裳留下一起吃罷晚飯,才回到后殿。 夜幕降臨,后殿點上燭火。 燈燭下坐著兩人,見鄧綏過來,連忙行禮。鄧綏擺手讓他們坐下,這兩人正是車騎將軍鄧騭和虎賁中郎將鄧悝。 天色已晚,宮門關閉,唯有居中禁中的人此時才能見到皇太后。鄧騭和鄧悝兩兄弟就住在宮中。 “大兄,諸羌寇邊,我欲以大兄為帥討伐他們。大兄可愿意?”鄧綏凝視鄧騭,眼睛在燭光下閃爍著瑩潤的光芒。 鄧騭聞言一愣,立即拱手道:“皇太后既然決定,臣必當從之。只是臣尚未經歷軍旅之事,怕會辜負陛下的信任。” 鄧騭說完,發覺這話聽起來似推脫之語,又連忙解釋道:“陛下讓臣去,臣就去,絕無二話。” 鄧綏聽了,點頭笑道:“我派任尚為副將。任尚曾在阿父手下任職,又曾伐北匈奴,乃是一員名將。” 鄧悝眉頭微微一皺,道:“任尚連西域都治理不好……” 鄧綏看過來以目打斷鄧悝的話,緩聲道:“任尚長于行軍打仗,短于治理城郭,官員所任非職,這是先帝和我的過錯。” 鄧悝默然,勉強同意鄧綏的話。 鄧綏繼續排兵布將:“梁慬被困在西域,若他回來,我下詔讓他帶人去援助兄長。兄長是行軍統帥,總覽大綱,多聽宿將之言。” 鄧騭點頭道:“臣謹記在心。” 鄧綏笑起來道:“我家世代為將,祖父是云臺十八將之首,阿父能征善戰,家學淵源,大兄自幼耳濡目染,不宜妄自菲薄。” 鄧騭像許多世家子弟一樣,通過任子入仕,成為郎中,后因meimei立為皇后,升為虎賁中郎將,又因meimei擢為車騎將軍。 他有訓練軍隊的經驗,卻無領兵打仗的經歷,猛然成為一軍主帥,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鄧騭聽完meimei勸慰的話,深吸一口氣,嘴角彎起,道:“臣謹記。” 鄧悝補充道:“家中當年跟隨阿父征戰的部曲有尚且在世的。他們精通羌事,大兄帶上他們。讓我想想,阿父帳下還有那些得用的人……” 鄧騭笑了,朝鄧 悝道了一聲謝。 鄧綏見大兄三兄齊心合力,不禁莞爾一笑。這次要從郡國征發五萬兵士,紓解諸羌之難。這樣多的軍隊唯有在自家人手里才放心。 鄧綏的生父鄧訓在羌族素有威名和仁愛之名,這也是鄧綏派大兄領兵的一個考量。 鄧騭見meimei終于展露笑顏,自己心頭的大山倏忽沒了,渾身輕松。 俄而他臉色又凝重起來,憂心忡忡道:“臣走了,陛下的安全要如何辦?臣雖魯鈍,但能做陛下眼睛,守衛皇宮和京師的安全。” 鄧綏道:“不用擔心,這些事情交給三兄。” 鄧悝聽到后,拍著胸脯對二人保證道:“大兄,陛下,你們放心交給我好了。” 鄧騭看到鄧悝這樣子更不放心了,千叮萬囑道:“你以后務必要勤勉,這段時間不要離開宮中,要守衛陛下和皇帝安危。” 鄧悝道:“知道,知道,大兄你就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小孩子,也不是閶弟。”鄧閶散漫,兄弟姊妹都知道。 鄧綏笑道:“宮中除了三兄,還有鄭眾和蔡倫他們呢。” 鄧騭躊躇了一下,他本不想在背后打人報告,但為了meimei的安危,說出在外面出聽到的傳言:“臣聽人說,徐太尉認為陛下對母族恩寵太過,似有不滿之語……” 鄧悝嘴一撇,道:“陛下只給阿母封君,就有人看不過眼,想當初竇氏一門張揚跋扈,竇后不加節制,也不見他們說什么。” 鄧綏這次沒有反駁鄧悝,只淡淡說道:“此事我已經有了打算,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三兄妹商議完,鄧騭和鄧悝離開章德殿后殿,路過前殿的時候,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只見前殿一片漆黑,仿佛靜謐地躺在黑夜里酣睡。 想必皇帝已經睡著了。 被認定為休息的劉隆睜大眼睛,側身而躺去看蹲在窗戶下的江平。 他有些無語,這個老舅對鄧氏有莫名的敵意,經常有意無意地觀察他們。 鄧氏兄弟在暮色降臨時進了后殿,江平一直等這兩兄弟出來直到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