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fā)著呆的時候，沙發(fā)上的手機響了，一直在響，有點吵人。

    她放下手里的蜂蜜水走過去，點開屏幕一看，又是季零雨約她出去喝茶的邀請。

    這是這個月的第十二次了。

    可能是季零雨太愛喝茶了，也可能是她太無聊，每一次都得選個正兒八經(jīng)的茶餐廳，或者是一個家庭餐廳。

    聊的內(nèi)容五花八門，但每一次被邀請過去的人都有她，也有蘇子卿。

    她也不是傻子，當(dāng)然知道她的用意。

    但她也不說破，依舊是每次按時過去，安靜地吃著東西聽她們在那里閑聊。

    她自己要么一言不發(fā)，要么就看著窗外出神。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就是不說話，也給不了有心人什么機會。

    而且她一個人太寂寞了，這么多年來被子和心都是冷的。不管和這些人聚會的目的，但是每次和熟悉的人聚會時，她能感覺到自己那顆被冰雪裹住的心在慢慢融化。

    是真的在融化啊，連樓下打掃的阿姨看見她臉上掛著的微笑，都會很高興地和她打招呼問，小北啊，最近在談戀愛嗎？

    她和這公寓里的人都處得不錯，她有時出差時帶了些點心啊，米糕啊，都會分給同一個公寓里子女不在家的老人家們。所以那些老人家都喜歡她，平常把她當(dāng)自個兒女兒看待，看她這么久了還是單身，對她的婚姻大事比自己還要著急。

    給別人一分善意，就可能收回一分善意。

    但她是因為和同齡人聊天所以才滿面笑容，還是因為看見了什么人而滿心歡喜，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按照季零雨給她的日期，她按時在閑逸的周末過去約定好的早茶餐廳里，季零雨定了包間，她過去的時候，她們已經(jīng)到齊了。

    唐文顯，季零雨，連著抱著孩子的安吉。

    她老公被調(diào)到這座工作，她也就辭了銀行的工作帶著孩子舉家到她們這座城市里安身了。

    她到了包間里，帶著潮濕的暖氣立即撲面而來。她脫下身上的大衣，里間穿著一件羊毛衫毛衣和一件厚夾襖。

    “小北，這屋里暖氣挺足，而且這才十一月多，你怎么穿得這么多啊？”她剛一進去，專心逗兒子的安吉就抬起頭驚詫問道。

    莫小北咳嗽一聲，“我體質(zhì)寒，比較怕冷。”

    唐文顯皺眉，“以前怎么沒見你有這個毛病？”

    “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吧。”莫小北隨便應(yīng)一聲就靠在窗邊看著外頭的景致不再多言。

    季零雨坐在她對面，從她進來開始一直托腮看她。

    莫小北察覺到她的視線，慢慢地也看向她。

    她很久沒有看見季零雨了，有段時間她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她。

    現(xiàn)下她突然之間又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里，莫總覺得她似乎改變了很多。

    以前她總是嘰嘰喳喳的充滿了活力，現(xiàn)在整個人卻像沉寂下來的一口井。

    她的眼神也不像當(dāng)初那樣□□了，她不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但想必，那一定是不好的經(jīng)歷。

    那她又何必再去問她，揭她的傷疤呢。

    她盯得時間太長，自己覺得不妥了，就對莫小北微微一笑。莫小北也回了她一個笑，然后各自轉(zhuǎn)過頭。

    獨屬于女孩子，不，現(xiàn)在是女人之間的茶話會又開始了。

    依舊是活潑的安吉在努力調(diào)動氣氛，她們偶爾附和一兩句。

    她們都變得越來越悶了，這是件很不好的事，因為一旦這樣，生活的樂趣就全都沒有了。

    但是她們還是變成了這樣，究其原因，也不知是心累了還是人累了。

    說是茶話會，就是大家彼此之間說說這些年怎么過的，過的好不好。

    莫小北不太喜歡探聽別人的事，但安吉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誰的蠱惑，在她面前就和倒土豆一樣，愣是一個勁兒沒完沒了地和她倒事兒。

    什么蘇子卿結(jié)婚不到半年就離婚了啊，什么她單身很久了啊，什么她現(xiàn)在當(dāng)了科長馬上要升部長，什么她和女兒獨居帶著女兒很辛苦啊。

    她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她統(tǒng)統(tǒng)倒給她了。

    有時候她想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她就故意抱著她懷里的兒子，對他道，“寶貝，你蘇阿姨家的長得meimei好看嗎？”

    “嗯嗯，好看，蘇meimei還很乖呢！”

    這像是親子之間的問答，也沒妨礙到旁人，她想不聽都不行。

    拜她所賜，她在還沒見過她的時候，就慢慢地知道了蘇子卿的小女兒既聰明漂亮，又乖巧懂事。

    “mama，在那里。”

    說曹cao曹cao就到。

    隨著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拉著一個風(fēng)姿綽約的美人向她們走過來。

    女孩子眼睛很大，眼眸亮晶晶的，頭發(fā)兩個編成小辮兒扎在兩邊，穿著灰色的休閑織衫外套，蹬著小牛皮靴，神氣活現(xiàn)又歡快地向她們這邊跑。

    “你小心點，別摔了。”看見她，她們之中母愛泛濫的季零雨趕緊就跑上去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mua，乖點點又長大了，馬上季阿姨就抱不動了。”

    “不怕，等點點長大了，抱季阿姨！”

    季零雨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來些許笑容，“哈哈，你這小機靈鬼，也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鬼話連篇的，就會討阿姨歡心。”

    年紀(jì)大了，女人骨子里的母愛就止也止不住地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