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邢湛！池向東的表哥，我面試了他的助教。”

    “我認(rèn)識他，硬骨頭。”靳燃無名指點(diǎn)了點(diǎn)方向盤，“他知道你跟池向東的事沾邊，是不會讓你通過的。”

    “那如果我能做他的助教呢？是不是就有資格繼續(xù)？”石羚定定看向他，目光如炬。

    想單打獨(dú)斗查清楚聶從山的死，根本就是天方夜譚，靳燃是她能選擇的最好的伙伴。

    靳燃挑眉，覺得她不自量力：“好。”

    ***

    翌日。

    宋璋參加心內(nèi)科的研討會，又熬了個通宵，他打著哈欠，翻了翻CT檢查報告：“最多三個月就能恢復(fù)，醫(yī)生說的話你自己多上心。”

    石羚點(diǎn)頭，注意力全落在右手平整的指甲蓋上，心事重重。

    住院部一早就吵嚷起來，三兩個小孩追逐打鬧，差點(diǎn)摔跤，還好眼疾手快抓了下宋璋的褲管，吐舌頭扮鬼臉丁點(diǎn)也不怕生。

    宋璋抬手揉揉鼻子，刻意壓低嗓門：“有些事真記不清可以翻翻床底，你有藏東西的習(xí)慣……”

    “謝謝。”石羚感激道。

    濱海這幾日多云，薄薄的灰黑色層霧支起一張巨大的漁網(wǎng)，籠蓋在每個人的頭頂，叫你我皆掙脫不掉。

    床底安置了儲物柜，存放過冬用的棉被。根據(jù)宋璋的提示，石羚不費(fèi)力就在床板下翻到了一本筆記。

    棕色的軟面包裝，不厚，卻顯得無比沉重。

    她頓了下，抻手打開。

    8月9日

    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還是不敢相信。我想爭取這個案子，我要幫之楠！

    8月13日

    這樣的大案根本輪不上我，該怎么辦？

    走訪其余幾位受害者家屬，沒人愿意站出來指認(rèn)池向東。

    下午去看之楠，她不認(rèn)得我，也不認(rèn)得之桃，醫(yī)生說她受了刺激，有嚴(yán)重后遺癥，以后也很難恢復(fù)正常，而那些人渣卻依然逍遙法外。

    法律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

    9月2日

    聶書記今天問我真的考慮清楚了嗎，我不知道，其實(shí)我心里很害怕。

    我沒什么遠(yuǎn)大志向，也不想做英雄，我只在乎之桃，我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沒必要為其他不相干的人冒險……

    他讓我再回去想想，如果想好了就再見一次。

    我好好想想……

    9月15日

    這些天總睡不踏實(shí)，我還是去見了聶書記。暫時不能告訴其他人，尤其是奶奶。

    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

    她雙手微微發(fā)顫，竭力平穩(wěn)呼吸。

    按照日記所寫，石羚作為線人，每月十五都會和聶從山秘密見面。

    713涉案主謀有三位，池向東、趙軻、章曉月，當(dāng)中趙軻來頭最大，臨江省省長趙權(quán)的獨(dú)孫，這個案子之所以會被按下，八成也離不開趙省長的勢力。

    ***

    河州市東林寺，面朝香爐峰背靠錦繡谷，始建于東晉，建國后歷經(jīng)三次大修，而今是河州不可或缺的一塊旅游勝地。

    石羚小時候經(jīng)常跟著奶奶在這里做佛七，有幸面見過慧覺法師。法師斷她二十二歲后必有一難，要破此劫，需每月十五來寺中念佛，念到三十歲才算解了災(zāi)。

    上個月，石羚忙于熠星的案子，恰巧斷了一次。

    了解這些，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雨勢傾盆，仿若在半空中浮罩了層透明玻璃，遮天蔽日，觸目所及盡是昏暗。

    “對，已經(jīng)到了。”石羚舔了下唇，夾著手機(jī)，自貨架上挑了盒萬寶路。

    “那你安心念經(jīng)，我在之楠這邊幫忙呢。”身后水壺咕嚕嚕冒泡，沉之桃拍干手心的面粉，不放心地再次叮囑，“不要亂吃東西。”

    “知道啦。”她想了想，“過些天我去探望你們。”

    池向東那頭暫時沒有新的進(jìn)展，或許應(yīng)該見見沉之楠。

    “好，不說了，我忙著包餃子呢，等你回來。”

    “嗯。”

    石羚扭頭瞥了眼便利店外如注的大雨，又要了兩顆茶葉蛋。坐到落地窗邊慢慢吃，垂頭一看，右手沾了道半紫不紫的斑漬，估摸是傘柄生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