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出奇不意
頹當城西北一百五十里,諾水北岸。 當戶屠耆正叉著腿坐在山坡上,一手抓著烤得油汪汪的羊腿,一手端著一只銀碗,啃得滿嘴是油。一個斥候單腿跪在他的面前,回報著剛剛得到的最新消息。 “漢軍胡騎營到達頹當城,校尉趙破奴,總共有五千多人。” “趙破奴?”屠耆眨了眨銅鈴般的眼睛,想了一會,咧著大嘴露出一口黃板牙笑了:“是不是十幾年前被我們抓住的那個淖野侯趙破奴?” “正是。” “哈哈哈……”屠耆樂了,拍著大腿樂得臉上的橫rou直抖:“這個老東西,居然還沒死,漢朝真是沒人了,居然還派這個手下敗將來送死。來得好啊,正好給我送個大禮。” “大人,胡騎營可不是好啃的骨頭,趙破奴雖然老了,但是戰場經驗豐富,不可輕敵。”旁邊一個胡子拉碴的千夫長提醒道。 “怕什么,胡騎營在他們漢朝是精銳,在我們匈奴人面前可就不行了,要說騎射的功夫,那還是我們這些馬背上長大的匈奴人厲害。”屠耆滿不在乎的將油乎乎的大手在身上擦了擦:“就在這諾水旁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去打頹當城。他不出城便罷,要是出了城,我就要他好看,這次要是再抓住他,我就一刀砍了他,省得他找機會再跑回漢朝去。” 千夫長見他這么有把握,不好再勸,只得傳下命令,一萬多人在諾水北岸扎下了大營。屠耆很輕松,這里離頹當城有一百五十里,離漢人的邊境更遠,趙破奴雖然到了頹當城,無非是幫助守城而已,他只有五千人,根本不可能和他這一萬人對陣。他擔心的倒不是趙破奴出城,相反,他擔心的是趙破奴不出城,頹當城雖然小,可是有五千人把守,別說匈奴人不善攻城,就算善于攻城,他也不敢攻打。如果趙破奴不出城,他還真沒有辦法,留著這么多人在他身后,他也不敢深入漢朝邊境擄掠。 就在頹當城意思一下吧,趙破奴要是不敢出城,我就安安穩穩的退回去,屠耆最后下定了決心。 一夜無事,當第二天的朝陽從東邊的山坡上升起的時候,屠耆的軍營里升起了炊煙,士兵們紛紛起身收拾行裝,一邊等待著吃早飯,一邊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準備開始新的一天征程。軍營里彌漫著熱騰騰的水氣,新鮮的羊rou、牛rou在鍋里翻滾著,滲出一絲絲的血水,等候在旁邊的士卒們一邊幻想著侵入漢朝邊境可能帶來的收獲,一邊談笑著,氣氛輕松而熱烈。 突然,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從頭頂掠過,這是敵襲的號角聲!正在說笑的士卒一驚,他們紛紛站起身來,向自己的戰馬跑去,等他們上了馬匆匆忙忙整隊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幕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場面,東面的山坡上,一大片漢軍正如潮水般的涌來。 漢軍居然主動迎上來了?他們是什么時候摸過來的?不光是匈奴士兵不敢相信,屠耆更不敢相信。但是當他聽到隆隆的馬蹄聲帶來的震顫時,他還是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拔刀大吼:“列隊迎敵!” 此起彼伏的號角聲立刻在大營里響了起來,一萬多士卒以最快的速度跨上了戰馬,拿起了武器。他們的動作很熟練,他們的反應也很快,從聽到第一聲號角到紛紛上馬,只有十幾息的時間,再有幾十息的時間,他們就可以形成攻擊陣型,加起速度,沖出營盤。 可惜,漢軍留給他們的時間并沒有這么充裕。 大部分匈奴人剛剛拔出長刀,沖在最前面的衛督已經縱馬躍過了匈奴人簡易的營盤,殺到了他們跟前,為了搶時間,他們連第一輪箭都沒有射,就直接沖了過來。興奮得滿面通紅的衛督怪嘯一聲,手中長戟揮處,一名剛剛舉起長刀的匈奴士兵就被鋒利的戟刃割斷了脖子,斷頸處噴出的熱血將碩大的頭顱沖起在半空中,瞪得老大的眼珠子看著如狼似虎殺奔過來的漢軍,至死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軍侯韓虎、孫鐵、曹根緊隨其后,帶著各曲的士卒成雁行陣勢展開,吼叫著殺進了匈奴人的大營。匈奴人的戰馬卻還沒有來得及加速,在戰馬奔騰的漢軍面前根本沒有一點還手之力,更讓他們絕望的是,漢軍裝備著清一色的鋒利長戟,近兩丈長的戟柄,寒光閃閃的戟刃,他們手中的長刀根本沒有靠近對手的機會,還沒有碰到對方,就已經喪失了戰斗力。 胡騎營的攻勢順利的展開,緊隨衛督之后,趙安國、曹宗、田錦江三人也殺進了大營,四千人馬象四柄鋒利的長劍,深深的刺進了匈奴人的大營,殺在最前面的衛督所部勢如破竹,第一個殺到了中軍。 屠耆大驚失色,他已經估計到了今天要吃虧,但是沒估計到會吃這么大虧,漢軍殺進來的速度超過了他的想象,他后面的隊伍還沒整好,漢軍已經殺到了他的面前。這個時候再想整起隊列無異于做夢了,他只得硬著頭皮率領親衛隊殺了上去。 親衛隊都是多年征戰積累的老兵,身高體壯,武藝高強,裝備也比一般的士卒要好,清一色的皮甲。他們這一沖上去,正殺得興奮的衛督頓時感到了壓力,剛才狂飚突進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 “殺!”衛督大怒,手中長戟連抖,接連將兩名面目兇惡的匈奴人刺下馬去,戰靴猛踹馬腹,同時對身后的傳令兵吼道:“傳令加速,不要戀戰!” 傳令兵敲響了身上的小鼓,急促的鼓聲迅速向后傳去。將士們紛紛舍棄了面前的對手,猛踹戰馬,再次加速,剛剛有些凝滯的鐵流再次變得流暢起來。 “纏住他們,纏住他們!”屠耆舉刀大呼。聽到命令的匈奴人不顧生死的涌了上來,希望能用血rou之軀攔住衛督他們,給后面正在整隊的同伴爭取時間。 屠耆的大呼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也讓衛督一下子看清了他的位置。一看到屠耆身上精致的鐵甲,衛督就意識到自己撿到寶了。他向四周看了一眼,趙安國、田錦江兩人已經一左一右的從不遠處殺到了匈奴人的后營,他偷偷一樂,手中長戟一指正在吼叫的屠耆,對身后的曹根和韓虎下令:“擊殺此賊!” 曹根剛才就看到了屠耆,心里早就癢癢了,只是衛督不下命令,他不敢擅自離開隊列,一聽到衛督這四個字,他立刻怪叫一聲,撥轉馬頭就向屠耆沖了過去,身后的二百士卒一個個興奮得象看見寶貝似的,吼叫連連,奮勇向前。悶著頭殺人的韓虎不甘落后,長戟一揮,身先士卒,縱馬直撲屠耆的右側。 屠耆看到了沖著他殺過來漢軍,他心頭一驚,接連向后退了幾步,命令親衛隊上前攔截。親衛隊的士卒拼了命的上前,用手中的盾牌架住頭頂的長戟,手中的長刀奮力砍殺漢軍的戰馬,以數人的性命為代價,終于成功的砍倒了曹根的坐騎。 落馬的曹根大怒,撒手棄戟,拔出腰間的長刀,舉起左臂的小盾,在身后的士卒護衛下,形成一個小型的步騎小陣,這是胡騎營和步兵營在衛風的要求下演練得最多的戰術,曹根多次因為掌握得法受到衛風的嘉獎,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 “殺!”曹根大步向前,長刀閃處,兩名匈奴兵身首異處,再次舉步,手中長刀從一個匈奴兵的胸前劃過,鋒利的長刀將皮甲劃開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涌,曹根看也不看,順勢再次斬殺一人,身后的士卒趕到,將兀自看著自己胸口泉涌的鮮血的匈奴兵砍翻在地。 幾步之間,十幾個落馬的漢軍就拋棄了長戟,拔出長刀,形成了以曹根為鋒的三角小陣,頑強而迅速的向屠耆殺去。曹根吼聲連連,手中長刀如嗜血的妖魔,當者披靡,不過十幾息的時間,他前進了十步,人也被染成了血人,身上的皮甲被染得通紅,胸前也被劃開了兩個口子。受了傷的他越發的瘋狂,嘴里嘶吼著不似人聲的聲音,手中的長刀使得越發凌厲,刀砍盾砸連帶肘子撩陰腿,無所不用其極,眼睛死死的盯著越來越近的屠耆,似乎看定了他就是自己的戰利品一般。 屠耆也惱了,他被這個囂張之極的漢軍軍侯激怒了,打仗殺人是家常便飯,可是被人用這種狼看著rou的眼光看著,讓他感到了一種心理上的蔑視。他吼叫著,推開拖著他向后退的護衛,向曹根迎了上去,搶起手中的長刀連砍三刀。 曹根毫不示弱,舉刀相迎,三刀過后,兩人同時被撞得倒退兩步,曹根手中的長刀咔嚓一聲斷為兩截。屠耆大喜,頓住了腳步,再次舞起長刀沖了過來。曹根勃然大怒,不顧屠耆砍來的長刀,和身撲進屠耆的懷中,手中半截斷刃如風一般搶先捅進了屠耆的小腹。屠耆吃痛,狂吼一聲,手中長刀奮力劈下。 眼看著曹根性命不保,兩柄長戟幾乎同時從他身后刺到,一柄磕在了屠耆手中的長刀上,另一柄直接推在了屠耆的咽喉處,鋒利的戟刃從他的脖子旁一掠而過,割開了他頸邊的動脈,鮮血噴射出來,將掠過他身邊的一匹戰馬的馬腹染得通紅。 “豎子,要你多事!”曹根對著手持長戟沖著他陰笑的韓虎破口大罵,順手一拳砸在一個沖上來的匈奴親衛的胸口,臂手奪過他手中的長刀,一刀將他斬倒在地,回手一刀砍下了屠耆的人頭,提在手中高高舉起,沖著已經沖出十幾步的韓虎大叫道:“老子不欠你的,一人一半!”(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