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猜到的? 陸懷卿倒是相信江蘺有這本事的。 人的性子三年能改,可本事卻不一定三年能學會。 江蘺前世能牢牢把握住神策軍和內侍省,除了他會審時度勢外,這人的謀略也絕不在王垠安等人之下。 通過蛛絲馬跡判斷出她的身份,江蘺也未必做不到。 “那你會猜不到他們二人的身份?”陸懷卿問。 “傅公子應當是皇室中人,王公子灑脫意氣應當是江湖中人。”江蘺認真道。 陸懷卿這下定神瞧了瞧眼前人:“不錯嘛。” 難怪傅葭臨前世能篡位成功,他身邊這些人還真有些本事。 “小事,小事,上不得臺面,也不該是君子所為。”江蘺局促道。 君子? 陸懷卿又看了眼江蘺。 這人以后別說什么君子了,他連小人都沒得做,后來天下人大多叫他“閹狗”。 陸懷卿心里突然有點悶悶的。 “你跟著我做什么……我不是說我幫你送嗎?”陸懷卿看江蘺跟著她,忍不住道。 江蘺被她這話嚇得一哆嗦,像是很委屈般道:“我、我想親自去登門道謝,感謝兩位公子大恩。” 陸懷卿被這人扭扭捏捏的作態弄得心煩。 要是江蘺和前世一樣陰狠,她自然一口回絕了就是,可這人這樣…… 江蘺抹了把淚:“娘子若是不方便給我說個地方就是了,我自己去……” “好啦!”陸懷卿蹙眉,語氣不悅,卻還是軟了心,“我現在就去,你同我一起,行了吧?” 陸懷卿讓人備了兩輛馬車。 這江蘺在日頭下站了這么久,想必他也累了。 就看在這人從前的恩情上,她就幫幫他好了。 馬車在長安寬闊的街上行駛,陸懷卿靠著窗想打個盹來著。 漠北和長安日出日落的時辰相差不少,她這幾日都還沒習慣。 “讓開!都讓開!”陸懷卿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一陣吵鬧的聲音。 什么人啊?吵吵嚷嚷的,簡直不可理喻! 陸懷卿掀起簾子向外看出去。 只見有達官貴人的馬車停在坊口,開路的侍從為了方便,踢翻了臨街兜售的貨郎的東西。 這都是些什么人啊? 這長安的權貴居然如此胡作非為,上輩子哪里來的臉指責她不知禮數。 陸懷卿吩咐謝府的仆人停下,幫遭受無妄之災的貨郎檢點東西。 她望著那馬車消失的方向,疑惑:“這長安城內能夠縱馬嗎?” 還是在如此人多的地方,也不怕一個不小心踩傷了人。 她在漠北一望無垠的荒原上,都從不在人多的地方縱馬。 “這位娘子有所不知,那是崔府的馬車……皇后娘娘的母家,我等這種賤命人家哪里放在眼里。”貨郎嘆氣。 陸懷卿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嗤笑了一聲:“哼,多行不義必自斃。” 陸懷卿循聲望去,看到王垠安也在幫貨郎收拾東西。 這人倒是終于有一點和前世一樣了——討厭崔家。 王垠安收拾好東西看到路懷卿,驚訝挑眉:“是你!” 王垠安又看到同樣在幫貨郎收拾的江蘺,他登時就按住了他的手。 “難怪你小子那天跑那么快!”王垠安罵了一聲,“還錢!” 江蘺:“我那日確實是故意的。但那是因為我師姐還在牢里……” 原本王垠安一副看仇人的樣子,但聽到江蘺說到“師姐”時,他眼神略微觸動了一下。 “行啦!”陸懷卿把江蘺的錢扔給王垠安,“就你摳門。” 難怪上輩子能成為傅葭臨最信任的心腹,原來是兩個人都臭味相投不說,還一樣都掉進錢眼里了。 王垠安立刻仔細點了一遍,“不對,差了一兩個銅板!” “這碎銀我稱過了,只有多的,沒有少的。”江蘺眼淚汪汪,“你要實在覺得不夠,我改日一定湊到給你。” 王垠安不依不饒:“那你立字據……” “別吵了!” 陸懷卿忍無可忍,拋給王垠安幾個銅板。 “陸娘子,多謝你,我……”江蘺眼里又蓄滿了眼淚。 “別哭!”陸懷卿阻止了他。 王垠安笑嘻嘻道:“殿下是要去找五殿下嗎?我也要去,捎一捎我唄!” “行行行!”陸懷卿實在受不了了 江蘺和王垠安,一個哭包,一個吝嗇鬼,傅葭臨究竟是怎么靠他們倆篡的位啊? 等又上了馬車,陸懷卿終于得空喘了口氣,耳朵也清靜了片刻。 不對,王垠安和江蘺在后面那輛馬車又吵了起來,聲音她坐在前面都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煩死了! 陸懷卿被那兩人吵得受不了了,她一下馬車就去拍五皇子府的門環。 傅葭臨快來把他這兩個心腹領去吧!活該他前世能當皇帝,這世上有幾人能忍受得了這兩人? 可是陸懷卿敲了好幾下,等了一刻鐘,都沒能等到人來開門。 怎么回事?傅葭臨府中的下人,都做什么事去了。 她又用力拍了拍門環,還是無人應答。 “五皇子是不是出去呢?”江蘺小聲道。 王垠安:“肯定沒有。” 傅葭臨這次壞了白衣衛的規矩,必然會被懲處一番,現在肯定在家中養傷。 陸懷卿不死心又拍了拍門環,隨后像是覺得里面的人肯定不會應答。 她就席地而坐,江蘺看她這樣欲言又止,倒是王垠安絲毫不在意跟著她有樣學樣,同樣席地而坐。 “歇會兒吧,酸儒生!別講你那些有的沒的。”王垠安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不是什么有的沒的……這是讀書人的風骨!”江蘺憋紅了臉。 王垠安:“敢問您這風骨值幾兩黃金?” …… 陸懷卿聽著兩人又吵了起來,不住按壓自己的眉心。 不過,她漸漸察覺到不對了。 傅葭臨這府邸一點都不熱鬧,大白天的都閉門不開,和這入苑坊其他車馬迎來的門庭完全不同。 倒是讓她不由想起了前世那煙雨樓的府邸也是如此。 在整條喧鬧的街上都格格不入。 “哎——” 陸懷卿正靠著門回想前世的事,絲毫沒注意到門已經開了。 她不由向后倒去,就要摔倒在地時被人扶住。 “傅葭臨,你來啦!”陸懷卿道。 眼前的傅葭臨披散著頭發,原本應該更襯出他的陰郁,但可能是此時的夏陽正好,反而正正好中和了他的冷漠。 讓他看起來閑適超然,還真有幾分長安少年郎的模樣。 “你們來做什么?”傅葭臨收回手。 他的話如往日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他的嗓子沙啞著,就讓這話的威懾力大大減弱。 甚至…… 陸懷卿拍了拍衣裳上沾的灰,起身仔細瞧了瞧眼前人蒼白的臉色。 甚至,此時的傅葭臨還有了點病美人的感覺誒。 “你不舒服嗎?”陸懷卿盯著他。 傅葭臨此時像是生著病,再加上路上相處的那些日子,她早就沒有剛重生時那么怕他了。 “沒有。”傅葭臨偏過頭,像是完全沒把陸懷卿放在心上。 但不過片刻,他又忍不住回頭:“衣角,還有灰。” 說完他就立刻又轉過頭去了。 王垠安看了看真的在拍裙角上灰的陸懷卿,又瞧了眼傅葭臨。 哇喔——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