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上輩子他可沒這么早發(fā)財，還要過幾年。

    等他做生意掙了錢，花了一萬多買了一輛春蘭豹摩托車。

    而當時那個錢，還能在縣里買帶院子的大房子。

    對了，三千多塊錢，還能買個大拖拉機，小手扶拖拉機的話，能買倆……

    第76章 我就是那個土鱉

    最終江大梅也沒要那錢，陳有亮和燕長青只好提前說清楚，下一次再進貨讓她幫忙聯(lián)系女工們?nèi)ヤN售，一定要給錢的。

    提前說她倒是答應(yīng)的很利索，反正現(xiàn)在廠里不忙，正好跑著掙點外快。

    那就繼續(xù)去進貨，反正銷路不愁，先把貨拉回來，然后慢慢賣。

    而這次再去到江城，把廢鐵出手之后，兩人手里已經(jīng)有了兩萬塊錢。

    可以進兩千條腳蹬褲。

    可是問題來了，人家商場沒貨，上次他們就把貨清空了，現(xiàn)在還沒送來新貨。

    站在商場門口，陳有亮有些迷茫：“沒貨怎么辦？”

    來的路上他還在想摩托車，甚至還想大卡車，賺錢了嘛，心就大了，連大卡車都敢想了。

    萬萬沒想到，發(fā)財之路剛起步，居然斷了。

    燕長青倒是不慌：“直接去廠里貨不就得了？找到生產(chǎn)廠家，價格還能便宜點?！?/br>
    陳有亮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哎，你看我這腦子，被驢踢了這是。咱們從商場進貨他們還賺咱們點錢，找到廠里直接進貨又多賺點。”

    其實是跑一路下來，人都顛散架了，腦子一時有些轉(zhuǎn)不過來彎。

    有過熬夜加班幾天的人都體驗過，腦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干啥都遲鈍。

    倆人已經(jīng)連續(xù)跑了幾天，開著大車跑來跑去，來的時候還稍好些，回去的時候帶貨了就得一人前面開車，一人在車后面看著貨。

    還要馬不停蹄的推銷貨物，收錢數(shù)錢其實都挺費精神的，需要專注??！

    就是開最輕松的小車連開幾天也讓人受不了，何況是這年頭的大卡車，別的不說，打那個方向盤都夠累人的——這時候大卡車上的方向盤還沒助力系統(tǒng)呢！

    燕長青自己倒是能堅持，他是有掛的人嘛！

    但是看姑父腦子都不在線了，提議道：“要不咱找地方先歇一天，明天再去？”

    陳有亮掙錢心切，搓搓手抹了一把臉：“走，歇啥歇??！掙錢要緊?！?/br>
    ……

    好在廠家的地址也不遠，之前被利潤沖昏了頭腦沒想著找廠家，現(xiàn)在找還不晚。

    還是在江城附近，不過不是江城最大的老服裝廠，人家老服裝廠現(xiàn)在生產(chǎn)定制服裝都來不及，還沒顧得上搞別的。

    生產(chǎn)健美褲的服裝廠是個小廠，破舊的服裝廠大門，大門一側(cè)掛了個白色的木牌子，上面寫著‘老馮服裝廠’。

    門口也沒門崗，兩人也不好直接開車進去，把車找了個空曠的地兒給停好，這才來到廠門口。

    這會兒天都快黑了，不過站大門口還能聽到里面廠房傳出來的聲音，看起來還在生產(chǎn)。

    廠里有人就好。

    正想著進去問一下，外邊一個人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中年人騎著車過來了，他自行車前面簍里還放個公文包，看起來急匆匆的。

    本來燕長青還以為這是來辦什么業(yè)務(wù)的，結(jié)果中年人看到他們倆，自己停了下來：“你們倆是來找這廠里人的？”

    燕長青看姑父精神不振，又聽這人說的是江城方言，就主動上前用方言搭話：“是啊，我聽說這里生產(chǎn)健美褲，我家里人想多買幾條，去問商場里說沒貨了，我打聽著就到這兒看看?！?/br>
    又不知道這人干啥的，當然不能實話實說，萬一也是來進貨的，那就是競爭者，要防備點。

    結(jié)果這人當時就得意地笑了起來：“哈哈，都找到廠里來了，看來我生產(chǎn)這個褲子還真生產(chǎn)對了。你們跟我進來吧，給你們按個出廠價，要多少條都行?！?/br>
    “商場那邊也催貨呢，不知道哪兒來的土鱉，一下子把貨買走完了，我正催著加緊生產(chǎn)。廠子就是我的，現(xiàn)在規(guī)模小了點……”

    后邊的話燕長青都沒聽，聽見土鱉兩個字，當時臉都黑了。

    就沒見過這樣的人，怪不得你只能開個小破廠。

    那人正說的起勁兒，轉(zhuǎn)頭一看倆人沒跟上來，還問了句：“走啊，快點，我忙的很。等我生意再好點，都不一定有空招待你們這些零散來買的，三五條的費回事兒，都不夠我煙錢……”

    燕長青黑著臉：“大叔，我們就是你說的土鱉。你廠里的貨都是我們拉走的……”

    “??？”中年人一愣?！鞍　@個……啊……那啥……對不住啊對不住，這個，實際上我心里挺感激的，你們也看見了，我這廠子小，放商場里的貨人家還非得要賣完才結(jié)賬，這突然賣完了，我這……我這……”

    燕長青看他的樣子，也不是他是演的還是真實的，不過生意要緊：“沒事沒事，我們就是來廠里打聽一下，你這兒還有貨嗎？我們還想再進點貨？”

    “啊，那幾百條了還不夠？”中年人又愣了?！澳銈儾皇潜镜氐氖前桑窟\到外地了？”

    燕長青笑而不語。

    我能告訴你我哪兒的嗎？那你不是知道我賣到哪兒了？

    再一想也不對，后邊那車上有車牌的。

    不過這人匆匆忙忙的，剛沒注意，等會兒要是能談妥裝貨，大概就能猜出來了。

    中年人反應(yīng)過來，一拍腦門：“看我這腦子，不問了不問了。兩位里面請，里面說。我姓馮，馮一貴。呵呵，我爸媽起名字想讓我遇貴人呢，結(jié)果聽起來不太好聽是吧？”

    燕長青笑著說道：“你現(xiàn)在都是廠長了，這不也挺好的。我叫燕長青，這是我姑父陳有亮。我們本來是做廢鐵生意的，在商場看到你廠里的褲子，就進了點試試，沒想到還真有些店里愿意賣，就準備再進點貨看看?！?/br>
    ……

    說著話進了廠里的辦公室。

    也挺簡陋的，幾把黃色的木椅子，一張小木桌。

    還有個電話機，和個傳達室差不多。

    馮一貴拿起桌子腿旁的暖水壺給倆人倒了水，然后又給陳有亮遞了個煙，又開始道歉：“真是對不起，我這人說話有點……剛才的事兒你們別介意。當年我就是在廠里因為這張嘴，差點被開除，后來才干脆自己出來弄了個小廠子……”

    原來是死不悔改??！

    吃虧了你也不改，就服你這種人。

    關(guān)鍵他還在說：“商場那邊有個經(jīng)理嫌我說話不好聽，不愿意賣我的貨，都不把我的貨擺到顯眼處，想卡著我要點好處。剛才我就是催貨款去了。那邊說要等月底商場一起結(jié)賬，一毛錢都不給?！?/br>
    “這年頭的人啊，有點小破權(quán)利就知道刁難人，還想要好處，什么人都是。回頭我就得找他們領(lǐng)導(dǎo)說說去，再讓這種人管事，商場遲早倒閉……”

    你這話要當人家面說，信不信人家下個月都不給你結(jié)賬？

    燕長青放心了！

    就這張嘴，都不怕他去搶自己生意，也就是他在本地，估計能開廠的還有些關(guān)系，不怕得罪人。要是去了外地，憑著這張嘴，不挨打都是好的。

    老老實實在這兒當廠家吧！

    馮一貴嘮叨了半天才說到正事：“你們還要進貨，能銷售那么多嗎？可別進了貨壓手里，這種褲子你想改成別的都不成，當抹布都不……”

    我謝謝你吉言了啊！

    貨還沒進到手，你就說我要壓貨，有這么說話的嗎？

    燕長青瞬間有些無語，剛還吐槽他說別人不太講究，沒想到換到自己身上來，果然不太順耳。

    不過他對這人印象還挺好，因為一不怕他搶生意，二來這人說話一直都是看著他和姑父倆人說，沒把他當小孩兒。

    有些人的性格一旦形成，天生的習慣他改不了的，這人短短時間，就讓倆人見識了什么叫不會說話，倆人也不至于因為這個就不做生意。

    確定了，這貨能開廠，要么家里底子厚，要么家里關(guān)系硬……

    一般人他不敢這么干啊！

    第77章 我刀呢

    馮一貴原來就是服裝廠的人，所以才出來繼續(xù)辦服裝廠。

    這人說話有時候不太中聽，但是和他談生意還是挺利索的——他得罪了人家商場里的人，人家都不愿意賣他的貨，賣了又拖著不給他結(jié)款，他正想辦法回款呢！

    好歹是個服裝廠，雖說小了點，可都已經(jīng)混到連三五條褲子的生意都要做了，還想個啥！

    有人拿現(xiàn)金來進貨，對他來說就像天上掉餡餅，說的極其干脆利索：“給商場我都八塊多，給你們最低價，八塊錢一條怎么樣？這個價真不能低了，再低我都賠錢?！?/br>
    完了又來一句：“你們確定現(xiàn)款買嗎？那咱們可得約定個退貨時間，不能太長了，萬一錢讓我進了原料，你們來我也沒錢給……”

    這話要往好處想，說明說話的人講道義，做生意講風格，現(xiàn)款進貨還可以隨時來退。

    不能往壞處想，那不就還是說你拿了貨，遲早還是賣不出去嗎？

    做生意的人都講個好彩頭，人家賣鹵rou的，都說豬舌頭叫賺頭，沒人說舌頭——別的地方不清楚，反正燕長青老家都是這么叫的。

    所以燕長青和陳有亮直接忽視了后面一句話，反正這人的話都不能聽全，全聽了生意沒法做。

    如今這年頭國企里面都是鐵飯碗，工人是老大。看油田那里就知道，技工們看到領(lǐng)導(dǎo)都可以愛答不理的，反正只要干好活，領(lǐng)導(dǎo)們也覺得無所謂。

    除非犯了什么重大錯誤，一般也不會輕易開除人。

    但是眼前這位，能在不犯錯的情況下，靠一張嘴讓人差點開除他……啥都不用說了，這不是還想和他做生意嘛，有些話只當聽不見就是。

    主要是八塊錢的價格，真香！

    而且廠里還有貨，原本說的加緊生產(chǎn)是為了供貨給商場根本就是假的。

    馮一貴的解釋是：“我準備讓廠里把這批原料生產(chǎn)完，先停產(chǎn)一段時間的。有貨我也不想給商場那邊送了，他們回款太慢，小人當?shù)馈?/br>
    燕長青倆人表示理解，不但能理解你的想法，和你一接觸，我們對商場回款慢都有點能理解了。

    其實這人真不錯，還給倆人安排住處。

    晚飯也給包了，廠里有食堂還要帶倆人去外邊吃。

    這地兒有點偏，跑來跑去也麻煩，就在食堂吃點就行。

    車也開進了廠里，晚上也能睡個安穩(wěn)覺。

    挺好！

    ……

    第二天裝貨的時候，兩萬塊錢總共兩千五百條褲子，馮一貴還讓人多裝了一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