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齊妃——放你出宮，此生本宮還活著時，你不可踏入京城，此生不同本宮相見，你覺得怎樣？

    你先別哭，好似本宮非要搶你兒子，你愿意，本宮教養(yǎng)魏王，不愿……不是還有三皇子同惠妃。

    五皇子秦王太蠢，不得本宮的心意，六皇子除了年歲小了點，也還成，只要不是奶娃娃需要本宮多費心。”

    惠妃狠心跪倒在地，道：“臣妾愿意出宮，一輩子不回京城。”

    趙王云淡風(fēng)輕的臉龐多了一絲陰霾，心頭又有一陣陣的guntang。

    野心的火焰灼燒著他，楊皇后就是惡魔化身，不停勾引出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

    偏偏楊皇后給得太多了，無人可以拒絕！

    齊妃慌忙說道：“臣妾愿意離開皇宮，愿意發(fā)誓一輩子不踏入京城，魏王殿下……是皇上第二個兒子，端正耿直，最是孝順，懇請皇后娘娘善待他。”

    齊妃砰砰砰給楊皇后磕頭，磕出了血。

    魏王幽幽嘆了口氣，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皇后娘娘選三弟吧，我不愿意奉您為母。”

    齊妃哭得不能自抑，“不，不可以……你不該這么做。”

    魏王抱住了生母齊妃，所有的不甘在摟住生母時，釋懷了。

    他不敢保證以后不會后悔，此時此刻，他絕不愿讓生母狼狽孤獨一人出京去。

    雖然他是萬娘娘養(yǎng)大的，十多歲上，阿爹才接回了生母，他們母子之情算不上深，但血緣無法分開，母子何時都是母子。

    楊皇后心頭堵得難受，揮袖道：“算了，本宮一個都不要，本來是好事，弄得生離死別似得，你們都是好人，就本宮成了惡人。

    本想試試養(yǎng)兒子會不會比教養(yǎng)學(xué)生省心點……哪知，別人的兒子都還記得養(yǎng)育教導(dǎo)之恩，本宮的學(xué)生——只記仇，不記恩。”

    楊皇后瞪著穆陽，“看什么？就是在說你！”

    穆陽淡淡回道：“您早把我逐出師門，早已沒有師生之誼，您以何身份教訓(xùn)我呢？我同楊家之仇，一輩子都解不開。”

    楊皇后：“……”

    她更氣了，一直占據(jù)主動，被穆陽一句話堵得死死的。

    皇上沉重的心緒好轉(zhuǎn)不少，能治楊皇后的人只有阿陽一人。

    “朕從未聽說楊家女公子把阿陽你逐出師門，阿陽身為男子當(dāng)大方一些，當(dāng)日楊少主危機關(guān)頭才做了錯事，同你老師無關(guān)，她為你做了報過仇。”

    皇上輕笑一聲，“以后不如你繼續(xù)做她學(xué)生，其實朕說一句實話，阿陽還記得仇恨的話，做她學(xué)生正適合。”

    “穆北玄你什么意思？想讓他氣死本宮不成？”楊皇后怒氣沖沖走了出去，衣袖翻飛，“不可能，這輩子本宮都不會再教穆陽！”

    皇上再次捋了胡須，一提穆陽，她必發(fā)火，撫掌說道：“阿陽以后對皇后可行弟子禮，幫朕——看牢了她。”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余波

    月上中天，繁星布滿夜空，皇宮大宴散去。

    皇上帶著新出爐的太子先行一步，緊接著是三位封王的皇子各自離去。

    魏王扶著生母齊妃，趙王扶著生母惠妃。

    他們打算送生母回宮后再回到自己在宮中住處。

    朝臣勛貴們各懷心思，這場慶功宴會精彩紛呈，耗費了他們不少的精力，三五成群緩緩向?qū)m外走。

    “四哥陪我一起睡吧。”

    五皇子秦王如同跳蚤一般圍著穆陽跳來跳去，歡快道：

    “靖王府隔壁適合做秦王府，在宮外我也有家了，以后同阿娘吵架拌嘴，我不用再去四哥府上躲著。

    四哥幫我建造王府唄，咱們做鄰居，我保護四哥，四哥看著我，阿娘也能放心。”

    “去去去，阿陽沒空給你造王府。”太后一把扯過秦王，“你趕緊回紫宸宮去，你娘不高興，你還有心思在外扯閑？”

    太后霸氣將穆陽推到穆地主身邊，不悅說道：“趕緊帶著你義子回去，最近幾日別入宮了，哀家煩你！”

    “滾滾滾，沒一個省心的玩應(yīng)兒，哀家前世造了什么孽，生養(yǎng)了你？！管你吃喝，管你娶妻，最后還得幫你搶兒子？！”

    太后一肚子苦水，可見穆地主舒展的眉眼，看到穆地主死死拽住穆陽的胳膊，她又覺得自己在皇上面前大腦特鬧值了。

    皇上同朝臣把她當(dāng)作沒有分寸又不懂事的老太婆沒什么不好的。

    起碼她保住了幺兒的命根子。

    她一點不想聽穆陽是穆地主同誰生的，也不想知道當(dāng)年的事……知道的太多，煩心事就多。

    太后覺得姜氏說得對，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橫豎她幫穆地主把穆陽搶回來了，以后的事，她不會多管。

    “皇祖母，我要四哥……”

    “你四哥沒有奶，你也不是奶娃娃！”

    太后拽著秦王往后宮走，厲聲呵斥道：“他不是你四哥，是你堂兄，你少蹦跶，已經(jīng)是秦王了，沒長腦子似得，你纏著阿陽越緊，對他，對你，還有你阿娘都沒任何好處！”

    秦王第一次被皇祖母拖著走。

    他被拽得里倒歪斜，嘟著唇一臉不高興，偏偏秦王不能用力擺脫皇祖母。

    因老太后同萬氏彼此之間的疏遠(yuǎn)，隔著一層什么似得，萬氏親生兒子并不太得太后喜愛。

    萬氏不信任太后養(yǎng)孩子的土法子。

    早些年，為如何養(yǎng)孩子這事，她們婆媳沒少明爭暗斗。

    太后怕長孫穆晨在萬氏面前受委屈，大多數(shù)注意力都放在長孫身上。

    甚至她對多年不曾懷孕的萬氏撂下過狠話。

    當(dāng)然，她可以嫌棄萬氏不生孩子，不許旁人說嘴。

    村里說萬氏不能生的人被太后從村東頭，追到村西頭，一頓掃帚舞起來把說萬氏閑話的人揍成了豬頭。

    “你閉上嘴，哀家被你鬧得頭疼，你有話同你阿娘說去。”

    太后腳下加快直奔紫宸宮，盡快把秦王交給萬氏。

    他們都是她的孫子，秦王沒長孫穆晨得太后心意。

    當(dāng)然他沒有穆陽懂事——太后這一晚上又累又是后怕，只想早早上床睡一覺。

    以前，她唯一的負(fù)擔(dān)就是阿弟，如今阿弟有了親生兒子孝順，她不用太擔(dān)心阿弟。

    可是她最疼的兒子穆地主這鬧出了一出又一出，每一件事都驚天動地。

    太后自覺保養(yǎng)好身子骨，幫穆地主糊弄蒙蔽皇上。

    太后知自己偏心，她真沒辦法眼見著穆地主被皇上宰了。

    “阿陽……”

    穆地主跟著穆陽出宮，怯生生解釋：“我實在是忍不住才出來搶兒子，皇上對你……不如我真誠，我能給你全部，皇上不行。”

    穆陽坐上馬車，向站在一旁的穆地主伸出手。

    穆地主死寂一般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趕忙抓住穆陽的手，連滾帶爬上了馬車。

    車上，穆地主不敢離穆陽太近，又舍不得離他太遠(yuǎn)，喉嚨干澀，嘴唇動了好一會兒，試探問道：

    “我保證無論何事你不愿意，我就不做了，真的，其實現(xiàn)在你肯同我一起，愿意奉養(yǎng)我，已經(jīng)是我以前想都敢想的美事了。”

    “楊……她說，我善作主張的事，總會引起麻煩，我仔細(xì)反省，緊要關(guān)頭，我必遲到，總是忙著旁枝末節(jié)，還自以為是給人驚喜！

    除了感動我自己之外，對你，對她，以及對老娘沒辦過一件好事。”

    穆地主自嘲笑了笑，垂眼盯著自己的雙手，自言自語：

    “明明我這身功夫可縱橫天下，可做陸地神仙，偏偏保不住，抓不牢自己最在意的人。

    因我……你們傷痕累累，我有時候恨不得自己掐死自己。

    我?guī)煆墓砉茸樱幸恍┇I祭的密法。”

    穆地主停頓一會兒，抬眼同穆陽對視，認(rèn)真說道：“如果有一日我在你面前死了，身體四分五裂，不入輪回，魂飛魄散，你——不要慌，我可能獻祭了自身。”

    穆陽一瞬間捏緊了滑落到掌心的笛子，嘲諷道：“不要慌？！那是人能做到的事嗎？””一想到你魂飛魄散，在我面前碎成渣子——我想直接捏死你，省得被你嚇?biāo)溃　?/br>
    穆地主：“……”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改了，就不是你了！”

    穆陽深深吸了一口氣，“你不許獻祭自身，既然知道錯了，知道對不起很多人，你不活著贖罪，搞獻祭那一套，重來一遍嗎？

    你對不起的人還活著，你拉著所有人陪你重來，你想證明什么？

    就你這性子，重來一百次也是該失去的還會失去，除非……”

    穆陽臉色陰沉了幾分，想到卷毛，想到卷毛腦子里的話本子走向，忍不住卡住穆地主的脖子：

    “不就是叫你一聲父親嗎？爹，你聽好了，這輩子我活得很好，有很多事沒做，同人約定三生三世，生生世世都是夫妻。

    當(dāng)我這個做兒子求求你了，無論情況多糟糕，你多絕望，被楊皇后折磨囚禁，你也不許搞獻祭那套！”

    “不行，我信不過你！”

    穆陽對穆地主腦回路實在是沒有任何信心，翻身壓住穆地主，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穆地主仰面看著穆陽，顧不上被兒子壓，被兒子‘調(diào)戲’，眼淚不爭氣滾落，嘴唇哆嗦：“阿陽，你叫我——叫我爹？”

    “你不是我爹嗎？”

    穆陽翻了個白眼，總算摸到了鬼谷子一脈的傳承之物。

    穆陽看書多，也曾聽穆地主說起過傳承之物。

    當(dāng)日穆地主想把傳承物給穆陽的。

    穆陽不肯收下，拒絕穆地主。

    一來他覺得鬼谷子一脈吹得挺厲害，他不喜歡鬼鬼神神的事。

    二來他拜師楊家女公子，便不想再另尋師門。

    三是鬼谷子的傳承無法讓他繼續(xù)練武，無法讓他從廢人變成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