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得意后安國公不曾對慕家關照上幾分,親族大多還在老家務農,攀不上安國公。 安國公同誰關系不錯,慕氏族長還真不太清楚。 不過,慕老頭帶著兒子出現,倒是讓惦記著安國公留下那點好處的慕氏一族有點緊張了。 他們敢理直氣壯拒絕過繼安國公的外孫為嗣子。 慕老頭同云默是正經八百的慕氏后人。 云默要才名有才名,要銀子有銀子,可是他們的大敵。 好在慕老頭也只有云默這一個兒子。 忝居慕家族長的人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一直看著大門口,生怕太后娘娘沖進來,強行把安國公的外孫立為嗣子。 那個寡婦不是太后時,就不講道德,把他們慕家宗族的人罵得狗血淋頭,命令安國公不許同宗族往來。 算是幫小地主守住了祖產,沒有被宗族占便宜。 后來她做了太后,更不是他們能斗過。 本來他們只是試探一番,沒想到有金太傅那邊人支持,慕家族長便挑了適合的人為嗣子。 大頭當然還是安國公的女兒們的,他們只是挑選兩個讀書好一些的少年承嗣,貼上皇上,求皇上賞個出身。 慕氏一族的人怕太后,不敢強占好處。 云默早就料到金太傅這么做也是想讓承嗣人以安國公后人的名義寬容大皇子的母族。 安國公的后人都說此事翻篇了,旁人也不好再追著不放。 這也算是消除影響的有效手段了。 云薇是在云默燒給安國公的祭文中才想通,慢了云默一步。 云默祭文寫得華麗,對‘皇父’歌功頌德一番。 穆老頭聽得都覺得自己原來對天下人有功勞,功蓋當世。 這么高大上,偉光正的嗎? 慕老頭感動得直掉淚,最后趴在自己棺材前大哭了一場。 “族兄慢走,俺帶著兒子來祭奠你了,俺有兒子了,唯一的憾事族兄沒有親眼看上一眼。 當日俺同族兄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俺兒子就是族兄兒子的。” “父親!” 云默拽了一下慕老頭的衣擺,“莫要胡說,我敢念皇父之功,敬佩其品行。 到我這一輩,同宗族已出了五福,皇天后土在上,我并無任何攀附皇父之意。” “本王記得云先生兒孫輩才出五福。” 靖王一身素服麻衣走進靈堂,清冷尊貴,朗聲說道: “云中君是祖父后輩中最有名望之人,又是當世文魁,天下讀書人仰望所在。 本王肯請云中君為皇父睿皇帝抬棺,告慰祖父英靈。”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各懷鬼胎 慕老頭哭聲止住了,面具下的眼睛露出驚訝,掙扎,以及一抹懷疑。 穆陽這小子壞得很,故意看他熱鬧嗎? “云先生的生父愿意見到您為‘皇父’抬棺,慕氏一族出類拔萃的后輩不多,云先生切勿推辭了。” 穆陽半蹲在火盆身旁,眼角余光掃過呆傻的慕老頭。 他緩緩抬起手,隨從連忙將燒紙送到主子手里。 一張又一張,穆陽將燒紙放入火盆中,火光映襯著穆陽英俊的臉旁,輕聲說道: “祖父在天之靈不愿不成器的后輩抬起棺槨,您說,對嗎?慕老先生?!您同祖父一直……” “對,對,太對了。” 穆陽的話點醒了慕老頭。 云默是皇父承認的后輩的話,云默絕不會原諒大皇子母族那群雜碎。 況且,他到底是死了一次,能讓親生兒子抬棺正適合。 雖然云薇給慕老頭畫了一些偽裝,只覺得他同安國公很像,到底是親戚,長得相似也能交代過去。 但慕老頭怕不保險,又去找穆陽討了一顆藥吃。 他是帶著面具出來給自己燒紙,祭奠自己的。 慕老頭拽著云默的胳膊,哽咽道:“不羨看到了,安國公一生正直善良,在他故去后,他們只惦記著在死人身上撈取好處。 俺這位族兄走得不甘心,若是被慕家那群人占了便宜,作出讓俺族兄不高興的事——他在天之靈不得安息,怕是還會在入俺夢中大哭一場。 不羨,你答應俺一次,幫俺一次,其實俺一直瞞著不羨一件事,俺同族兄好得跟一人似得。他的財富田產,是他女兒的。 其余的東西他都會留給俺,俺的兒子也是他的兒子。” “父親!” 云默抬高聲音,道:“您同他的約定做不得準,我只有一個父親,那就是您。” “靖王殿下不防請閩王為皇父抬棺,我徒有才名,不敢同皇族之人并列。” 穆陽看了一眼慕老頭。 隨后,慕老頭便拽住云默向旁邊而去勸說。 云薇沒后跟上去,輕聲問道:“為何執意讓我爹去抬棺?” 穆陽沉吟片刻,同樣壓低聲音道: “算是為云先生同阿爹留下一段香火情,你祖父為親生兒子付出太多,出殯時若不是云先生摔盆打蕃,其余人誰配呢?” 云薇抿了抿唇角。 穆陽接著說道,“大哥母族不是好東西,慕氏宗族的人并非好人,阿爹的心思,你同先生該明白的。” “不想讓皇上如意?” 云薇眼睛亮了,這可是穆陽難得一見對皇上同大皇子的算計抗拒。 穆陽沉默下去,盯著皇父的靈位,“到底是那群人逼死了舅公,舅公清清白白的走,我不希望他死后還被小人利用,再有污穢沾染上他。” 他縱然無法為舅公報仇,不愿意讓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倘若舅公不曾找到親兒子,那這次——舅公縱然不死,也會很難受。 人活著不單單是為榮華富貴,還要活得有尊嚴,有面子! 慕老頭對云默又是哀求,又是撒潑打滾,最后連端著父親的架子命令云默這招都用上了。 云默嘆道:“我沒想到安國公同父親這般要好,也罷,我便當為父親盡孝吧。” 雖然麻煩不少,云默自信自己能應對。 畢竟他唯一的缺點只是考試暈厥而已。 廟堂上的算計或是帝王心術,他并不怕的。 云默走回到穆陽身邊,兩人低聲商量出殯事情。 “云先生不必擔心宮里不愿意,舅公兩個女兒入宮哀求,她們連慈寧宮都沒進去,去尋阿娘時,阿娘只是聽,并沒有幫她們的心思。” “皇上呢?” “阿爹……他縱然有心,也無力了,除非他想讓皇祖母上吊尋死。” 穆陽嘴角微勾,顯然皇祖母一哭二鬧三吊的鬧皇上不是一次兩次。 以前皇祖母不占理,這一次皇上不得不從。 “阿爹并非是昏聵之君,不愿意讓小人再利用皇祖母牟利。” “行吧。” 云默點頭答應下來,“我爹求我的事不多,此番給我爹面子……” “進去,讓我進去,我爹的葬禮你們不讓我為父親守靈? 爹啊,您尸骨未寒就有人欺負你閨女了。” “父親,我們不活了,同您一起去黃泉路上有伴兒,您會一直護著我們姐妹。” 安國公的兩個女兒披頭散發在靈堂外鬧,破口大罵慕氏族人是小人,強占便宜。 云默后退避開麻煩: “我答應王爺抬棺,安國公身后的麻煩事,王爺最好盡快解決,省得出殯日再鬧出事。” 穆陽出了靈堂,安國公兩個女兒大吵大鬧,慕氏族長帶著族人們與之對罵。 橫豎族長背后有大皇子的人撐腰,倒也不怕嫁出去的女兒。 “歷來就沒有女兒為娘家父親摔盆,做孝子的,繼絕承宗是族中說得算,是慕姓的家務事。 你們本已出嫁,又帶著十里紅妝的嫁妝,娘家事早同你們無關。 說句不好聽的,一旦慕家全族獲罪,也牽連不到外嫁女頭上去。 給你爹過繼嗣子只選姓慕的子孫,我給他選了兩個讀過書的后生,品行忠厚,老實勤奮,定能光大門楣。” “呸,不知從哪里冒出兩個屢試不中的窮酸讀書人,三十多歲連個童生都沒考上。 我父親若是活著,連眼都不帶看一眼。 光耀門楣?我父是皇父,門第高貴,無需他們。” 兩方各有道理借口,誰也不說服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