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溫絮語氣悶悶地應了聲,以為他因洗手間的事,在故意避嫌。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兩人現在重躺一張床上,不僅他不自在,她也會放不開。 預想到那種尷尬,她索性坦然跟他打了個招呼:“嗯,晚安?!?/br> “晚安?!?/br> - 次日,溫絮醒來時,陪護床上已經沒了陸時謙的身影。 昨晚她翻來覆去很久才入睡,這會兒醒來,才發現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 溫絮撐著床墊剛坐起身,房門就被人從外推開。 “醒了。” 陸時謙拎著熟悉的食盒走了進來,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瀾姨很早就過來了,見你還沒醒,就先回去了?!?/br> “瀾姨來過啦,那你怎么不叫醒我?!?/br> 溫絮抬手揉了揉模糊不清的眼睛,低聲嘀咕:“這樣會顯得我很沒禮貌?!?/br> 聞言,陸時謙欲言又止的看她一眼,想到奶奶他們來過的事,索性選擇閉口不談。 “我抱你去洗漱?!彼Р阶呓?。 溫絮揉眼地動作忽停,明顯某段不堪回首的記憶涌現,一時愣著,沒開口說話。 陸時謙也察覺到她神色的變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我去叫護士過來幫忙?!?/br> “不用了,還是你幫我吧。”溫絮急忙喊住他。 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如果刻意去回避,反倒讓他們更加不自在,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生活,天天都能見面,總不能一直別扭著不敢坦然面對。 “洗臉這種事還是別麻煩別人了?!?/br> 溫絮大方朝他伸手:“還是你抱我去吧。” 陸時謙垂下眼眸,很輕地呼出口氣,轉身走回床前,攔腰將她抱起。 洗漱完,又把她抱回了床上。 飯菜早已整齊擺放在餐桌上,溫絮拿起筷子嘗了口,抬頭問他:“你吃過了?” “嗯,早上醫生過來查房,看了你的恢復情況,說再觀察兩天就能出院?!?/br> 陸時謙見她嘴角沾上飯粒,轉身扯出紙巾遞給她。 “好啊,終于能回家了。” 溫絮很自然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隨意往嘴角擦了擦,反倒把那顆飯粒推遠:“醫院住得再舒服也沒有家里好?!?/br> 陸時謙聽著她一口一個家的字眼冒出,心里生出異樣感覺,以往他每次回雅江別苑只覺得是個停歇的住所,從她搬進來后,似乎也有了幾分家的歸屬感。 “嗯?!?/br> 陸時謙見溫絮沒擦到臉頰上的飯粒,稍稍傾身,抬手覆了上去。 微涼指尖觸碰到皮膚那瞬,溫絮下意識往后仰,目光正好撞進男人那雙墨黑的眸子里。 他眼珠黑亮有神,透著認真,正倒映出茫然無措的自己。 此時有春風蕩漾,拂過的風都帶著窗外的青草香,連病房里都透著幾分道不明的曖昧。 “你、你干嘛?”溫絮眼睛眨巴兩下,磕磕巴巴開口。 “有飯粒。” 陸時謙淡定起身,把拿在手里的飯粒遞到她跟前:“你剛剛沒擦到,沾臉上了?!?/br> 溫絮視線下移,落在他指尖那顆飯粒上,片刻,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喉。 還以為他又像上次那般,毫無預兆要吻她呢。 “哦?!睖匦趺Σ坏瓜骂^,繼續去吃碗里的飯。 - 連續在醫院住了五天,溫絮除了左腿行動不便,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都好得差不多,頭也沒再出現眩暈感。 陸時謙辦理完出院手續,又將她送回雅江別苑,才急匆匆趕往律所。 從王瑞口中得知,他九點有個案子要開庭。 瀾姨給溫絮端來果盤,無意說了一嘴:“小絮,從你搬進來后,我感覺陸先生變了不少?!?/br> 溫絮往嘴里塞了片哈密瓜,含糊不清道:“有嗎,他生活作息還是一樣啊,沒瞧出有什么變化?!?/br> 七喜或許是聞到香味,跐溜地從二樓跑了下來,一溜煙兒跳到溫絮懷里,仰頭盯著她手里的水果看。 溫絮拿著果盤往后躲,覺得好笑:“你真是饞貓,見什么都想吃。” 她跟七喜的革命友誼還是從那晚追劇開始,那家伙也不知是貪念她懷里的舒適,還是惦記抽屜那袋rou干,竟然老老實實陪她到天亮。 “有的,那是你還沒發現?!?/br> 瀾姨看著窩在溫絮懷里的七喜,也低聲笑了起來:“你看,連七喜都變了,以前它可不會這么黏人,吃東西也有規律,從不亂吃貓糧以外的食物?!?/br> 她見溫絮偷偷喂過七喜幾次rou干,看七喜吃得歡樂,也就沒出聲制止。 “是嗎?” 溫絮把果盤放到一側,彎腰將七喜抱到眼前細細打量。 原本魅耀的雙眼沒了最初的犀利與冷酷,如今剔透如綠寶石,綠色與黑色漸變,反倒透露出純凈和清澈。 加上最近它稍變圓潤的身子,看著倒是蠢萌蠢萌的,可愛極了。 以往的威武霸氣早已不復存在。 “這么看,是有些變化?!?/br> 溫絮把七喜放在腿上,抬手去揉它圓鼓鼓的肚子,笑著調侃:“七喜,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家偷吃零食了,現在胖了不少啊?!?/br> 七喜喵嗚一聲,四只小短腿亂蹬。 溫絮被七喜這副模樣逗得哈哈大笑,一人一貓窩在沙發上玩鬧,笑聲傳遍整個客廳。 瀾姨又給溫絮倒了杯溫水:“小絮,陸先生怕你平日上樓不方便,要我在樓下收拾出了一間休息室,你若是困了,可以進去休息會兒?!?/br> 溫絮與七喜打鬧停住,茫然抬頭:“他什么安排的這些?” “你出院的前一天?!?/br> 瀾姨希望夫妻倆感情能更好,便多說了兩句:“陸先生叮囑我每天做些不同的營養餐,他回來洗澡換身衣服,就順便開車給你送去,天天如此?!?/br> 溫絮眼眸微垂,回想這幾日除了樂伊給她送午餐,陸時謙都是飯點準時出現在病房門口,她原以為是碰巧,現在聽瀾姨這么說,陸時謙確實有些變了。 行吧,他們室友關系升級,勉強算是朋友,畢竟人家默默做了那么多,若還把他當室友確實不合適。 - 溫絮出完午餐,便去休息室睡了一覺。 迷迷瞪瞪還沒睜開眼睛,就被桌上突然響起的電話驚醒。 偏頭看了眼來電,見是爺爺溫立德,忙不迭抬手接通:“喂,爺爺?!?/br> “嫁出溫家,長本事了?!睖亓⒌侣曇舨淮?,卻句句帶著威嚴。 溫絮心里咯噔一聲,預感不太好,警惕問道:“……怎么了,爺爺?!?/br> “劉家二公子的事都鬧到警局了,你還想瞞到什么時候?!?/br> 果然,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嘉雯信誓旦旦地保準一點用都沒有,爺爺該知道的,全清楚。 溫絮握著手機的指尖收緊:“爺爺,我不是很清楚,他怎么了嗎?” “你都敢去偷拍,還不知道發生什么,劉家人你也敢去惹,真以為現在有陸家人護著,就無法無天,不把溫家放在眼里了?!睖亓⒌聟柭暫浅?。 溫絮垂下眼睫:“爺爺,我沒有?!?/br> “沒有,你心里但凡裝著一點溫氏,就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溫氏現在沒跟劉家合作,不代表將來沒有,可你這樣一鬧,什么希望都沒了!” “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想,看看能有什么辦法挽救。”溫立德丟下這話,無情掛斷電話。 溫絮聽著電話里的忙音,無力嘆氣,心身疲憊地抿了抿唇。 爺爺清楚劉德權的事,自然也知道她受傷住院,可電話里除了責罵,并沒有一句關心,原來在利益面前,她永遠是那個微不足道的存在。 縱使她現在已經離開溫家,那道無形的枷鎖依舊捆綁在身,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叮咚。 是短信提示音。 緊接著屏幕跳出一條銀行信息,內容顯示她手里這張副卡已被凍結,只有持卡人解鎖后才能使用。 溫絮盯著這條信息,忽地笑了。 看來爺爺跟二叔又想用這種方式讓她妥協,以往有過類似情況,那時她年紀尚小,只能照辦。 如今離了溫家,她不想再受他們的牽制,做那個任人擺布的布偶娃娃。 溫絮丟下手機,再沒去看一眼。 陸時謙下班回來,剛踏入玄關就聽到客廳傳來的電視聲,換上鞋走近,只見溫絮跟七喜窩在沙發上,意外挑眉。 溫絮扭頭,看到是陸時謙,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回來了?!?/br> 陸時謙嗯了聲,目光在溫絮臉上停留了兩秒,緩緩收回:“今天感覺怎么樣?” 每日一問,不管是在醫院還是在家里,他均會如此。 溫絮:“挺好的,能吃能睡?!?/br> 聽到這話,陸時謙上樓換衣服的腳步微停,側眸瞥她一眼,隱隱察覺她情緒不對,但從她平靜的面容上,卻瞧不出任何異樣。 飯桌上,溫絮低頭悶不作聲,連平日夸贊瀾姨手藝好的詞匯,今日也沒聽到。 陸時謙邊低頭吃飯,邊打量對面的人,最后沒忍住問出聲:“今天菜不合口味?” 溫絮詫異抬頭,對上他那雙疑惑的黑眸,緩緩垂下頭。 心情不好藏不住,但她并不打算把心事告訴陸時謙,畢竟兩人感情沒到那個份上,不適合聊家庭那些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