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春色 第34節
“怎么能不提呢?”趙靜韻說,“這不是順便說到了提一嘴嘛,又沒什么的!你一大男人有什么可難為情的,今晚來的人這么多,你又長得這么帥,晚上回去估計一堆人問我你的聯系方式,等著吧。” 王晗像真聽進了心里去,多問了幾句:“你表弟今年幾歲啊?” “二十六。”趙靜韻這才想起來,指了指自家表弟,又指了指初伊,“哦對,你跟初伊是一個大學畢業的,還是同一屆呢,不過不是同一個專業的。那計算機學院和美術學院近嗎?你們大學的時候……” 她正想問你們大學的時候見過嗎,未等她問出口,徐驊打斷她說:“我們認識。” 趙靜韻沒想到地說:“這么巧啊!怎么認識的?” 徐驊:“社團,不過好幾年沒聯系了。” “原來是一一大學同學啊。”王晗說,“那你可算來對我們桌了,我們這一桌人雖然全都有伴不單身,但介紹女孩子對我們來說還是很簡單的,包在我身上,晚上回去我就給你表姐推個合適的女孩兒給你認識認識。” “行,說話算數啊!”趙靜韻聽見有人在喊她,跟她們說,“你們先聊,我去那邊看看。”隨后離開了這兒。 徐驊一臉有問題想問又礙于太多人不好意思問出口的樣子,看初伊低下了頭在玩手機,一眼沒看他,他在原地待了一會兒也尷尬地離開了。 人都落座之后,正前方的舞臺燈光暗下,再次亮起時趙靜韻和她的男朋友站在臺上拿著話筒跟他們打招呼,離得太遠,初伊沒法看清臺上的男人長什么樣子,但看身高竟然比穿高跟鞋的趙靜韻還矮了一點點。 可從他談吐能看出來是個性格不錯的人,還十分開得起玩笑,愿意以自損的方式來贊美自己的戀人,難怪趙靜韻能這么喜歡他。 他們按照生日的經典流程吹蠟燭、切蛋糕,再向所有人敬香檳后,臺下的人紛紛干起飯來,又開始了竊竊私語,其中不乏對趙靜韻和她男朋友的評價。 初伊默默吃著飯,只想著吃完快點離開,邊吃邊跟楊隱舟說:【我大概九點就能結束,你呢?】 楊隱舟:【差不多。】 楊隱舟:【我來接你吧。】 初伊:【方便嗎?太遠的話就不用了,我跟許吱一起打車回去吧,兩人打車花不了多少錢。】 楊隱舟:【方便。】 初伊:【哦對了,有件事我覺得我還是得跟你說一下。】 楊隱舟:【什么?】 初伊:【我今晚又碰見徐驊了。】 楊隱舟:【哪個徐驊?】 初伊:【就那個計算機的。】 楊隱舟:【……】 楊隱舟:【都碰上了你還想著不讓我來接你?】 初伊皺了下眉說:【我跟他又沒什么,只是覺得需要這么跟你報備一聲才告訴你。今晚正巧是他表姐的生日會,所以他也來了而已,而且來的人多,碰見了我們也沒怎么說話。】 楊隱舟:【行。】 初伊:【我走的時候跟你說。】 初伊吃完飯,坐在位上跟人聊了一會兒,見人散得差不多了,跟楊隱舟說一聲,上個洗手間便離開。 她走到樓下,找了個好停車的位置等楊隱舟過來。 很不湊巧,剛在那兒站了不到兩分鐘,徐驊抽著煙從對面的便利店里出來,看見她立馬把煙按滅扔進垃圾桶里,手上拿著瓶礦泉水三兩步走到她的面前問:“等人?” 初伊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想到那天下午的那輛邁巴赫,又想到剛她同事說的那句“都有伴不單身”,多嘴問了一句:“等誰?” 初伊對上他的視線,坦然又干脆地說:“我先生。” 他聽見后面兩字,表情似有一絲皸裂,想到了無數種可能,以為她會說男朋友之類的,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先生。 徐驊不可置信地問:“你結婚了?” 初伊低頭看了下手機說:“嗯,結婚了。” “什么時候結的?” “三年前。” “什么時候?日期、時間?” 初伊很不喜歡他這種提問的方式,讓她有種做錯了事情被審問的錯覺,她脾氣上來想反問他“這跟你有關系嗎”,可又覺得還是說清楚比較好,“七月十八日。” 這夠清楚了吧! “畢業后一個月的時間,你就結婚了?”徐驊深吸了口氣,突然笑問,“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這跟你沒有關系。”初伊看他一眼說,“徐驊,我們三年沒見了,而且大學的時候我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歡你。我結沒結婚,跟誰結婚,什么時候結婚,你不應該這樣質問我。” “可你那時候分明說你沒有男朋友……”徐驊始終無法相信地說,“別跟我說,你談了一個月就閃婚了,這還是你嗎,初伊?” 初伊沒法跟他解釋她跟楊隱舟的事兒,她那會兒也確實說了她沒有男朋友,畢竟她無法預料后面發生的事情,只能說:“我們不過是同學關系,你對我不了解很正常,或許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到底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難不成你真跟他們說的那樣……被包養了嗎?”初伊的最后一句話刺激到了徐驊,他干脆當著她的面說了出來,果斷地問,“他給你錢,給你買你想要的東西,你就很快樂了是嗎?因為他有錢,所以你一畢業就迫不及待跟他結婚了是嗎?我追了你三年,你都看不上,錢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顯得我那三年做的事情很像個笑話!” “你在說什么?我被誰包養了?” 初伊說的那句“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只是想打消他對她美好的想象,告訴他讓她別再喜歡她了,從來沒想過他竟然是在背后這么想她的。 “包養”二字對女性來說,是一種販賣□□的行為,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初伊氣得喉嚨發抖,肚子里裝滿了委屈,正要說一些回懟他的話,楊隱舟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后,一道清冷又不乏威懾力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在她上大學的時候,我就開始追她了,大四那年我們就在一起了。因為我職業的特殊性,是我……讓她不要公開我們的戀愛關系,畢業后我向她求了婚,我們順理成章地領證成了夫妻并一起生活了三年,這樣的解釋合理么?” 徐驊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比他高了半個頭的男人,一席筆挺的暗色西裝搭配著款式簡約的領帶,腕上還戴著名貴的腕表,身形頎長,長身而立地站在他面前,只開口說了幾句話,身上的穩健氣質和成熟魅力就展現得淋漓盡致。 太太被造謠包養,他情緒穩定得沒說一句臟話,更沒動手打他,而是用他那雙仿佛能殺/死人的眼睛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跟他解釋,與他急躁得忍不住撕破臉去質問的態度相比有種降維打擊的碾壓感。 徐驊聽他說完開始有些沒底,而且他本身也不想把初伊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剛剛那番話大部分只是他的氣話罷了。他看向楊隱舟,語氣盡量平和冷靜地問:“你是什么職業?你有多特殊?” 他這話問出口,楊隱舟揶揄得唇角彎了幾分,平生第一次如此自戀地在私人場合將自己工作時需要遞交給合作方的名片拿出來,遞給他所謂的情敵一張,問:“夠特殊嗎?” 徐驊瞧見上面“副司長”三個字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你,你是……” 楊隱舟的表情變得愈發冷漠,抬手將初伊攬到身邊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在背后怎么議論我和我太太的關系,我管不著,沒有證據構不成起訴的標準,也不能出手打人,但我跟她是合法夫妻的事實已經成立,還請這位先生以后麻煩注意一點,不要當面sao擾我的太太,尤其是當著我的面。” 他看向初伊,蹭了蹭她委屈得耷下來的嘴角說,“因為我會心疼,心疼的次數多了……我不介意冒著停職的風險來給你上一課。” 第34章 二十六歲左右的年紀, 當著曾經喜歡的人的面被損了面子,徐驊沒敢再看初伊一眼,轉身就走。 然而剛走幾步就被喊住, “回來。” 楊隱舟并不打算就此放過他,語氣雖是一貫的冷靜如常,卻不難聽出里面帶了幾絲薄怒,開口便是對一個男人尊嚴和底線的挑戰,“是男人, 你就回來給她道個歉。” 剛已經跟他解釋清楚, 也算是給過他教訓了, 初伊扯了扯楊隱舟的袖子說:“……不用了。” 徐驊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她已經沒有再跟他做朋友的打算了, 過了今晚他們便是陌生人, 既是陌生人, 道不道歉也不重要了。 楊隱舟沒聽初伊的話,下頜緊繃, 怒氣壓了又壓,堅持他原有的態度, 看著已經走了十幾米又內心過意不去折返回來的徐驊,認認真真地給初伊道過歉后,才放他離開。 初伊少見楊隱舟如此生氣的模樣,沒敢忤逆他的意思,被動地接受了徐驊的道歉。 徐驊走后, 她也被他拉著手往車子的方向走。 今晚鬧得很不愉快,氣氛十分壓抑。 楊隱舟的車停在不遠處, 上了車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幾口,初伊緩過神來說:“謝謝你, 幫我解釋剛剛的事情。” 若不是楊隱舟及時趕到,初伊想以她運轉得慢騰騰的腦子估計都沒法在這么快速的時間里去解釋通剛剛的事兒,說不定以后還會任他在背后亂嚼舌根。 楊隱舟沒說話,視線一直凝在她臉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伊不喜歡他這個樣子,忍不住伸手過去抱抱他,臉埋在他的胸膛,安靜待了一會兒,小聲說,“我知道你在心疼我,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見他眉頭還擰著,她抿唇沖他笑了笑,伸出手去把他的眉頭撫平,又用手指在他臉頰上戳了戳,告訴他說,“一開始我確實是很生氣的,氣到我手都握成拳頭了,但現在已經不氣了,真的!因為你的出現,我反而感到很開心,心情也沒那么糟糕了。謝謝你,隱舟哥。當時聽到聲音,我就知道是你來了,從小到大有你在好像沒人能真的欺負我!” 似是她這段話起了效果,讓他的氣消了大半,楊隱舟摸了摸她的頭,仍很計較地問:“大學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人這么議論你?” 初伊搖頭說:“沒有啊,我今天是第一次聽說。”她靠在他懷里,沒撒謊,軟著聲說,“我的專業是美術,班里接觸的基本都是女生,可能我平時性格還不錯吧,我跟她們相處得都挺好的,沒有今晚這種情況。” “真的?”楊隱舟抬起她的下巴,低下頭去看著她,反復確認地問,“跟我說實話。” “真的,騙你做什么?”初伊皺了下鼻子,很認真地跟他說,“我女生緣一直都很好,你也不是不知道。” 楊隱舟唇角輕掀,將她抱得更緊了些,確認她沒有因他當年經常送她禮物這件事受到過同樣的傷害后,他的愧疚感減輕了少許,雙手捧起她的臉蛋親了親她,下命令式的語氣說:“以后別跟他有聯系了。” 初伊坐直身子,很聽話地打開手機,將徐驊拉進了黑名單說:“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現在就把他拉黑。” 拉黑完刪除了好友,為了讓楊隱舟放心,她還專門把手機拿過去給他看一眼。 楊隱舟幫她系好安全帶,踩下油門,邊離開邊問她:“晚上吃席吃飽了嗎?還想不想去吃點什么?” “吃飽了,你別說這生日會上的飯菜還挺實在挺好吃的,而且擺得真的很像吃席,有同事還調侃說是不是她的訂婚宴呢。”初伊看他一眼,笑著說,“我們回家吧。” 楊隱舟:“嗯。” 為了緩解氣氛,初伊正想放點音樂來聽聽,突然手機響了下,收到了許吱發給她的信息,給她發了張照片來問她:【怎么回事?我看到有人說目擊到十五分鐘前你和趙靜韻的表弟還有楊隱舟在路邊吵架?】 許吱發來的照片是酒店側面的一條馬路上圍了許多人,有一輛救護車停在中間,場面混亂,太多人圍觀她看不清中間具體發生了什么。 初伊不明所以地問:【這誰出事了?】 許吱:【趙靜韻的表弟啊,讓車給撞了,喊了救護車來。】 初伊的心抖了一抖,擔心發生什么大事故,急切地問:【啊?他讓車撞了?傷勢嚴重嗎?不會死了吧?】 許吱:【沒死沒死,據說問題不大,我也不是很清楚。】 許吱:【我就是聽人說他被車撞之前好像跟你和一個穿西裝的很高的男人在吵架,她們說的那個人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楊隱舟吧?你們真跟他吵架了?】 初伊偷偷去看正專心開車的楊隱舟一眼,為了不讓他徒增煩惱,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他,打字回復許吱:【是,但我覺得那不是吵架。】 許吱:【你們到底怎么了?我就是來問問你,有點擔心趙靜韻來找你們的麻煩。】 初伊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許吱,許吱看她描述完說:【我這火眼金睛,他果然對你有意思,不過沒想到你倆緣分這么深。這件事怎么說都是他不對理虧在先啊,咋了,被人家老公聽見說了幾句就受打擊成這樣不想活了?不至于吧,二十六歲心靈這么脆弱,跟玻璃一樣一碰就碎,這還是男人么?】 沒有誰會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兒,除了被逼到絕境無法自救的人,顯然徐驊并不屬于后者。 初伊說:【尋思不至于,估計是不小心被撞的。我沒法去打聽,你幫我打聽一下他傷得怎么樣了?要是不算很嚴重,我就不告訴楊隱舟了,他工作挺忙的,沒必要為這些事傷神。】 許吱:【行,我去關心一下。】 初伊回到家,在客廳里待了會兒就上樓去洗澡,等她洗完澡出來,楊隱舟給她吹頭發的時候正好收到許吱發來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