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當時不在北京。他在出差，先從網(wǎng)上看到這段視頻。”

    「–」

    葉鳴沙手指捏著兩邊額頭，窩在沙發(fā)深處想了很久，才再次開口：

    “你跟馬斯克應(yīng)該很熟吧？”

    “交談是挺多。但沒有你我這么熟，性質(zhì)不太一樣。怎么了？”

    “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你、我和馬斯克這次都活下來了，能不能幫我報個名，參加下一次火星殖民遠征？”

    “應(yīng)該沒問題，你條件不錯。提醒下：第一次可是墜毀了哦！”

    “我想死在火星上，只要不是墜毀。”——馬斯克

    “我不怕。他敢再折騰一次，我就敢去。”

    “怎么突然有這興趣？”

    “興趣不算很大。我只是絕對、絕對不想呆在一個你成為神的星球上。”

    第23章 禽集水木

    “清華大禮堂是你們美國人修的。設(shè)計者是茂旦洋行的建筑師，以弗吉尼亞大學圖書館為藍本，同樣的古典柱廊形式。上面的大圓頂是古羅馬拜占庭風格，外面四根白色立柱是古希臘愛奧尼克柱式，紅色磚墻更像美國二十世紀初的大學校園建筑。九十年代，我們在后面修新圖書館，沿襲了紅磚拱廊的風格，讓這一圈核心建筑保持和諧。”

    過去兩個小時，圖爾西一直板著個臉。聽到這里，她終于撇嘴笑了，說的卻是普通話：“張先生，你要么以前干過導游，要么昨晚背下來的。大禮堂是硬拷貝，只少兩根柱子。我就是畢業(yè)弗吉尼亞大學！”

    張翰心道：你當老子不知道嗎？嘴上還是客氣：“我確實是昨晚預(yù)習的。很久沒說過英語了，讓你見笑。既然要練習，不如找點有關(guān)的材料，對吧？”

    圖爾西換回英語：“這樣好不好：我們都換一下，各說各的母語？你和我聽力都過得去，說起來么……就像華盛頓的左將軍雞，五道口的肯德基。”

    “ok！”

    五個美國人由兩倍的中國人陪同，再次掃描了大禮堂每個角落。重點是美國代表團預(yù)定座席、兩側(cè)樓座上的公共翻譯工作區(qū)和講臺電子環(huán)境。

    這是第二遍會場信息安全檢查程序，已經(jīng)進行到尾聲。第一遍張翰沒現(xiàn)身，只在其他人的隨身視頻中死盯著她看。

    四年前，他和圖爾西高級督察通過幾個月郵件，協(xié)調(diào)國際網(wǎng)絡(luò)犯罪情報互換，雙方合作相當愉快。那是美國政府換屆之前，還能正常做點事。今天她真人出場，掛著美國代表團標志性的死媽臉。態(tài)度雖然僵硬，話卻一點不少，鼻子比他伸得還長。

    圖爾西問：“為什么靠近講臺的座位不一樣？”

    “這叫前三排。參會的每個國家隨員不限，但正式代表只有三位。前三排是給正式代表坐的，最多加上翻譯。你和我都只能坐后面。”

    “你們中國就喜歡排座位。我們開會，隨員和老板坐在一起的，支持更充分。”

    張翰心說“放屁”，夸獎道：“很民主。反正座位就這么多，限定3 1位，沒有人攔著你們內(nèi)部調(diào)整。我贊成你把國務(wù)卿換下來，你是講道理的人。”

    圖爾西的中文聽力果然不錯，轉(zhuǎn)過眼睛上下打量他。

    這女人異常健壯，張翰靠她太近，竟然能感到高隊長那種身體威脅。短短的漂白金發(fā)，看不出原先是什么顏色。肌rou在公務(wù)套裝中塞得滿滿的，沒穿出一點優(yōu)雅。張翰覺得她只適合迷彩服。

    她突然開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那么多國家，只有你們堅持要自己檢查會場。我們做東，當然會盡量滿足‘美國例外’。”

    “不，我是說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我們來之前，分析中國會派誰做代表，候選名單上你排在前幾位。你是中國ai戰(zhàn)爭指揮部的實際負責人，應(yīng)該坐前三排的。為什么跑來打雜？”

    “我已經(jīng)調(diào)職了。那個也不是‘戰(zhàn)爭指揮部’，最多算打雜指揮部吧。給真正的玩家跑腿、擦屁股、抄日志的。所以我適合打雜。”

    他這么糊弄，圖爾西有點失望，就想走開。張翰卻還沒完：

    “那你又為什么會在這里？上次我跟你通信時，你是ncijtf的高級督察。這次隨員名單上，你的頭銜是ccc高級專員。但我查你的檔案資料，又寫的是dhs特工。再搜索跟你名字有關(guān)的新聞，你還領(lǐng)導過bortac特別行動。美國有幾百號情報安全單位，全是縮寫狂魔，到底是些啥我也搞不清楚。你這幾個，聽起來都不是負責到中國找竊聽器的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注：ncijtf：national cyber iigative joint task force，美國信息調(diào)查聯(lián)合專案中心；ccc：cyber crime terforce，信息犯罪反制部隊；dhs：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國土安全部；bortac：border patrol tactical unit，國界巡邏戰(zhàn)術(shù)部隊。2020年參與鎮(zhèn)壓華盛頓國會山sao亂，名噪一時。）

    “你真不知道？縮寫還背得挺熟的。”

    張翰咧嘴一笑：“我不是專業(yè)對外，但上過培訓課。關(guān)于美國情報社團的課，上一次暈一次。以前還叫情報界、情報體系，現(xiàn)在都叫情報社團了。那個教室里面掛了一張巨大的組織結(jié)構(gòu)圖，占了整整一面墻，字還特別小。都是縮寫，寫全稱根本寫不下！這段時間ai翻譯不行，信安部好多年輕人都在惡補英語。我跟他們說：去上美國情報社團基礎(chǔ)課，包你單詞猛漲幾千個。”

    圖爾西眼珠亂轉(zhuǎn)，似乎也憋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