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而生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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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外間天光破曉,溫尚修才給身心俱疲的云嬌清理干凈,轉頭對尚未饜足的少年肅容道。 “不可再繼續了,嬌嬌而今還懷著身子……來日方長。” 世安聽懂了他的態度和暗示,往后便算徹底接納他這爐鼎了。 索性他也不介意伏低做小,橫豎身份只是一時的,能和心悅之人親密才是緊要的。 何況同她交媾的次數越多,便越是感覺這世間一切都是浮云,唯有擁抱她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一絲真實。 “那便有勞姑爺善后,世安先行告辭。” 少年穿好衣裳迅速將屋內收拾完,又不舍看了睡去的云嬌好幾眼,這才對青年躬身一禮闔上房門。 他似乎從沒生出過獨占云嬌的念頭,總會下意識避免和君上沖突,還有那個看似溫和的青年也沒那么簡單。 云嬌再次醒來已是叁日過后,幸好她而今已然辟谷無需進食,身體雖然勞累狀態倒也穩定,不然怕是要被強行喚醒喂些吃食了。 身子剛一恢復她就向世安打聽消息,得知父君自洞房那夜就開始閉關,云嬌心中越加忐忑又驚疑。 她恍惚想起父君神魂所處的那間石室,其上劍痕幾乎和夢境中一般無二。 夢里的父君最終徹底消散在自己面前,那種心悸的感覺如此強烈又真實。 “嬌嬌……嬌嬌!” 耳邊呼喚幾乎和她雜亂的心跳重迭,云嬌怔怔回神看著一襲青衣的師叔。 “師叔……父君他……” 話落就見青年瞳孔微顫又很快鎮定,口中卻是迅速打斷安撫道。 “君上無礙,你先安心養胎……” 話到一半似是再難對她這樣撒謊,溫尚修只輕咳一聲錯開話題。 “師叔先去看看晾曬的藥草,嬌嬌莫要多想了。” 盡管離開的步伐依舊從容,背影卻帶些微的狼狽和僵硬。 不對勁…… 父君的決策和師叔的神態都很奇怪! 云嬌安靜在腦中抽絲剝繭一點點回憶,之前師叔說過父君的心魔,新婚之夜神魂又被拉到那間石室…… 而且自從父君那次破了她的身子,甚至再往前推他在馬車的失控,以及之后將她半路扔在山腰…… 即便二人當時未通心意,可好感向來不會作假。 那日在昏暗夜色的掩蓋下,男人壓抑的喘息和凌亂的步伐,此刻在她腦中越加明顯又清晰。 所以從沒什么急事能讓父君那樣失態,反倒更像在強行壓制著蠢動的……心魔!? 是了…… 父君當時和她在一起,那突然發作的誘因也很明確了。 父君驟然生出的心魔……分明就是她自己。 云嬌想到此處只能竭力張大嘴巴,像條瀕死之前拼命汲取氧氣的小魚。 她終于了解對方往后的打算,也明白那夜為什么會說下地獄的言辭。 父君斬不斷因她而生的心魔,更切確的說是因為自己的存在,所以他已徹底放棄和心魔博弈。 沉玉塵用他潛心多年的修行,來換相較而言短到可憐的歡愉。 “父君……” 云嬌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翻涌的劇痛,捂著胸口的手也不禁用力發抖。 父君會因自己而死掉。 這個認知實在過于殘忍又清晰,她已經完全忽略這是一個小世界,也徹底將所謂的好感攻略拋之于腦后。 這是她第一次清楚感受到,體內和那個男人緊密相連的血脈,她的父親甚至被逼迫到要拿命來愛她。 云嬌壓著聲音哭的全身發顫,腦袋昏沉脹痛到幾乎有種窒息感,肺腑和腹部也似受到影響和牽連。 不行……她要穩住心緒,二人的骨rou還在肚子里。 云嬌艱難喘息努力放空心神,這才讓自己狀態稍微平復了些。 師叔必然更加清楚父君的狀況,然他顧忌腹中胎兒定會有所隱瞞,世安也一向對父君赤忱衷心言聽計從,至少不能讓這二人發現她的異樣和打算。 云嬌的手指緩緩摸向儲物袋,想起當初師叔給她的那個小瓷瓶。 “內服外用都能教人一命嗚呼……且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青年愧疚的叮囑還在耳邊,卻是給了她一條破局的出路。 父君已經因她生出了心魔,只有自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且還不能用過于明顯的方式加深心魔刺激。 ……那就只能找個恰當的時機,讓她的離開順其自然不留痕跡。 云嬌堅定下決心便配合養胎,世安也在藥峰逗留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已經開始接觸沉玉塵逐漸放下的權柄,然而這些都是從緊閉的石室中傳音。 劍宗上下似乎也隨掌權之人的變動,氣氛有些莫名的浮動和焦灼。 云嬌竭力壓下擔憂放平心態,不時扶著滾圓的肚子在院里散步走動。 每當這時總有溫尚修或世安陪同,二人心疼她懷孕艱辛也克制索取。 直到她破了羊水送入產房前,才恍惚看見閉關多日的男人出現在門外。 俊美仙君此時容貌依舊,卻是滿頭銀發更添幾分縹緲仙氣,仿佛一不小心眨下眼,便如天上謫仙一般消失在這紅塵世間。 云嬌紅著眼睛眨下兩串淚珠,艱難撐起身子對他張開雙臂。 “父君……抱抱嬌嬌……” 沉玉塵眼中極快閃過痛色和不舍,幾步上前將她緊緊擁住。 “莫怕,父君和你師叔他們都在這。” 這大概是父女之間最后一次擁抱了,兩人心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云嬌幾乎感覺胸腔已經被勒的有些疼,這才細聲在他耳邊眷戀哽咽道。 “嬌嬌不怕……只是想再多看看父君……” 沉玉塵只當她是疼的狠了,因此用唇輕輕摩挲她額頭。 “沒事的……父君會一直陪著嬌嬌……” 她的識海有自己的一縷元神,即便往后不能親手照顧她,那縷元神也會護她識海神魂無恙。 直到溫尚修見她額角都沁出了汗,這才示意少年一起將她扶了進去。 幾個產婆候在床邊嚴陣以待,云嬌握著青年緊張顫抖的手,竭力扯出輕軟笑容安慰道。 “嬌嬌沒事,謝謝師叔……” 話落又對六神無主的少年招了招手,世安幾乎踉蹌半跪在她身邊,小心捧起那條胳膊塞回柔軟被褥。 “世安,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她很感激對方在父君閉關之時撐起宗門,也感激二人長久以來體貼入微的照顧。 二人心里都有大堆話想說,卻見少女咬著牙關竭力忍痛,產婆也在一邊用眼神催促了,只好壓下萬般情愫退出屋子。 云嬌幾乎痛的感覺身體已經不屬于自己,中途產婆還給她塞了吊命的丹丸。 直到嘹亮哭聲在屋中響起,眾人關注都在新生的嬰兒上,她才哆嗦著打開花紋艷麗的瓷瓶,咽下那顆殷紅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