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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山青卷白云:女翻譯與王維在線閱讀 - 第162章

第162章

    安重璋一直向南馳去。他家世代養馬,坐騎自是千里挑一的良駒,這次騎的乃是一匹耐力極佳的突厥馬,且又一夜未停,因此行路極速。到了第二日上午,已經過了薊縣。

    他雖是武人,畢竟已五十歲了,騎了五個時辰的馬,著實有些疲倦,便下馬徐行。不多時,他見到前方有一座土臺,問路人道:“那是什么?”

    路人答道:“黃金臺。”

    安重璋心頭一凜,打量了那土臺幾眼,自語道:“原來黃金臺也不高。”當下系了馬,信步上了土臺。

    燕昭王為延攬天下賢才,筑黃金臺,千金買馬骨,那是一千年前的故事了,此刻他腳下踏著的臺子,的確不能算高。

    黃金臺上,不見黃金,唯見黃土。

    他舉目四望。這是個晴天,北方的燕山輪廓清晰,蒼茫壯闊,橫亙于絕塞之外,而西南方他看不見的地方,則是富麗如錦繡,繁華如畫圖的帝京。

    若是有人逐鹿中原,卻不愛惜這秀麗山河,不筑黃金臺,不買駿馬骨,只留一地血污,萬民涂炭。

    他又當如何?

    注釋:

    [1]張守珪接任鄯州都督是在開元十六年,而安重璋父親安忠敬在開元十四年去世。據郁賢皓《唐刺史考全編》,中間這一年并非空白,張志亮短暫地做過鄯州都督。不過為了行文方便,沒有仔細交代。

    [2]南卓《羯鼓錄》:“上笑曰:‘大哥不必過慮,阿瞞自是相師。’”阿瞞既是曹cao的小名,也是李隆基的小名。#裝作會相面的李隆基#

    [3]粗略來說,健兒指常住的邊軍(唐代后期稱官健),而團結兵則是春夏時務農、秋冬時cao練的百姓。詳見張國剛《唐代團結兵問題辨析》,《歷史研究》1996年第4期,44~45頁。

    [4]對安祿山叛軍構成的分析,參考了李碧妍《危機與重構》第3章 ,第280頁,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

    [5]本章對張獻誠生平的描述,基本參照張獻誠的墓志。

    啊,黃金臺,就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那個臺~

    這章可以說是非常肥了,不過不知道大家會不會覺得無聊。

    第87章 未得報恩不能歸(安重璋)

    不數日,他到了平原郡。

    “刺史官署,豈容放肆!”

    兩名士卒齊聲怒喝,一個舉起長槍,一個拔刀在手,擋在安重璋的面前。安重璋暗自一嘆,右手手指從腰間劃過,連著刀鞘解下佩刀,一股巨大的力道沛然而出,猛地重重砸在士卒的刀上!

    那士卒驟然受到意料之外的巨力,不由悶哼一聲。安重璋趁他手臂酸麻,抬手在他腕上一敲,士卒持刀的手越發不穩,安重璋五指急轉,直如鷂鷹捕兔,竟輕輕巧巧地將他的刀奪了過來。

    另一個士卒舉槍就刺,安重璋身形不斷閃動,且避且看,只三四招后便尋得一隙,搶到對方身邊。騰挪之際,長槍本就不如短兵靈活,那士卒收勢不及,被他用刀抵住了后心。

    士卒們見勢不妙,張口欲呼。安重璋笑了笑,手心向下,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不必驚慌。”在二人既驚且怒的目光中,他收回刀刃,倒轉刀柄,將那士卒的刀遞回,又將自己的佩刀也一并扔了過去。

    兩名士卒看看他,又看看彼此,眼中盡是迷惑:“你……”

    安重璋依軍中禮節,行了個禮:“我也是行伍中人,二位健兒不必多慮。我早就遞了名刺給顏太守,他拒不肯見,我只得出此下策。”

    他一邊說,一邊向門內走去。所幸這里是官署的側門,這番打斗又結束得極快,并沒驚動什么人。他聽見士卒們跟了上來,似欲攔阻,就伸手向后,輕輕一擺:“放心,我自與顏太守說,攔不住我,不是你們的錯。”

    他一身氣度,顯然不是低階武官,對那兩個守門士卒行禮,已是破了軍中的常例,那兩個士卒也看得出,便不再阻止。

    各州的刺史官署,布局區別都不太大,安重璋穿過兩重院落,很快接近了刺史慣常視事的正堂。他停在一棵槐樹下,整理衣襟,卻見正堂門口簾子被人掀起,有幾個人陸續走了出來。

    安重璋掃了一眼,眉頭微皺。那幾人多是胡人形貌,作武士打扮,姿態威武。這副情景,在河北算不得稀奇,但——

    其中竟然還有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著白色圓領袍,下穿條紋波斯褲,腰間束帶,如男子一般佩了把刀。她正俯身穿靴,安重璋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女子鼻梁高高,膚色甚白,下巴秀挺,想來也是胡人,額間還扎了紅色帶子,竟與那些武士沒半點分別。[1]

    安重璋只覺那女子眼熟,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女子似有所感,轉頭看向他的方向。電光石火間,他心頭警戒之意大起,腦中還未理清,身體已先一步作出了應對,腳下連退兩步,躲在了槐樹后面。

    他也不知這是為什么,只是隱隱覺得,不能教那女子看見自己在此。好在他動作迅捷無倫,隱身樹后,并未為那女子所發覺。女子望了一會,笑道:“顏太守這里的槐花,開得真好。”

    她笑聲輕柔,安重璋聽在耳中,卻無端感到一種森冷的寒意。

    直到他們徹底離開,安重璋才從樹后走出,身上已灑滿了潔白的槐花花瓣。他將花瓣拂落,在堂前脫了靴,徑直走入。